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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直嘖嘖了幾聲,皺了皺眉道:「此地不宜久留,懷良親王精明不已,要是讓他發現了蹊蹺咱們誰也走不脫!」說到這裡他悵悵自個感嘆了一聲,「要是日後他發覺是我壞了他的好事,只怕對我也不會善罷干休!」

  這個話頭徐驕便不好接了,徐直和懷良親王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表兄弟。日後縱然知道他私放了一群中土人,還好意思撕破臉不成,至多只能徒呼奈何吧?

  大路平坦車馬疾行,路上雖然碰到幾個關口,但是有伊予北條義男開出的書函和印信,又有石見山礦場買賣銀礦的合約,竟然一路暢通無阻沒有受到意想不到的盤查。眾人手腳頗快又歸心似箭,僅僅一天的路程便趕到了海邊。

  天光一色間,近在咫尺處就是張帆揚漿正待起航的福泰號。

  懷良親王在行邸里接到福泰號即將返程的消息時,正在案幾後用棉布細細搽拭長刀。聞言不悅地將棉布棄在地上,舉起手中長刀狠狠向下一劈,低聲咒罵了一句「不識好歹的東西」。身邊都是他的親近之人,自然知道他罵的是何人。

  良久之後,感到無趣至極的懷良親王才放下手中擦得無比錚亮的寶刀,小心地供奉在案幾的鹿角刀架之上。又極緩慢悠閒地飲了一杯茶水,勉強壓抑住心中的厭棄和煩躁,才在福泰號的許准出入文書上砰地一聲蓋上硃砂紅印。

  他將文書合上,靠在案几上摩挲著封面處凹凸的字跡,想了一下又實在有些不甘心,喚了一個心腹手下過來低聲吩咐道:「仔細派人到船上搜查,徐直要走就走,但是絕對不準他挾帶一絲一毫的私貨和違禁物上船。」

  手下躬身應命而去,懷良親王負手望著院落里精緻的綠樹山景。心境平復之後才惆悵地發現無數花葉繽紛落下,竟然已是荼蘼花事的春末了。

  186.第一八六章 搜查

  一群持刀武士凶神惡煞般闖上碼頭上時, 徐直心中猛地一沉, 卻還是主動上前用倭語與人交涉。

  那帶頭的武士姓織田,與徐直朝過幾回面,知道這人來自赤嶼島,是一位手頭活泛的主, 隔方權貴都要賣他幾分薄面,就不敢十分無禮於他。更何況他還聽說這人是懷良親王的親表弟,至於這親表弟為什麼是個中土人,又為什麼不留在日本國,這就是不為外人道也的事情了。

  等在外面的那位來使是懷良親王的心腹, 他的命令又不敢不從。又要不得罪人又要仔細搜查, 這其中的分寸真是難以拿捏呀! 織田思量了一下, 接過一袋沉甸甸的金銀後略略躬著身子笑道:「大人, 實在是對不住,咱們都是聽令於人的,上面交待下來要仔細搜查,嚴禁挾帶私物和違禁物, 還望大人海涵一二。」

  徐直當年在青州衛值守時,跟各路商宦打盡交道,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倒要受此種盤剝,展眉哈哈一笑道:「應當的,應當的!」話語寒暄之間, 給徐驕悄悄遞了個眼色, 就見那小子機靈地退出人群, 飛一樣往船上奔去了。

  聽說倭人還要上船搜查,船上霎時一片混亂,一群剛剛才逃出生天的人立刻如墜冰窟。要是讓那些人發現異常,又被重新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坑洞裡,終日勞苦不說,還煙燻火燎地吃不飽穿不暖,那不如立刻去死來得痛快。寬叔見狀連忙安撫大家,轉身仔細翻騰自己的包裹,從裡面找出幾瓶藥劑交到鄔老大手裡細細叮囑一番。

  傅滿倉聽到還要搜身,立時記起自己懷中用棉布包裹著的物事,扯了女兒到身邊低聲道:「這是我從懷良親王行第的花園裡,費了好些工夫才帶出的幾顆小苗。可著實是好東西,要是帶回中土在災荒年指不定還能救幾個人的性命!」

  傅百善伸頭就見那帕中擱著十來塊已經發了芽的莖塊,還有幾綹綠盈盈的細長藤蔓,不由溫聲勸道:「爹,眼下當口人最要緊,這藤蔓如此之長,顏色樣子又如此怪異惹眼,遭人翻撿出來咱們怎麼交待得清楚?」

  傅滿倉啞然,只得悵悵地將藤蔓折斷丟進海里,正要將那十幾塊莖苗扔出去,就被女兒伸手一攔。回首正要相問,就見她拿過棉布猱身攀在船索上,將那些拇指大小的莖苗一塊塊地纏在纜繩的空隙里。莖苗本身的顏色就是灰撲撲的,船纜又是麻繩編制,纏在一起果然看不出什麼異常。

  武士們上船時,就見甲板上人來人往各司其則,船員們的包裹齊整地放在一起,裡面的東西無外乎是些換冼衣物並些雜物,並沒有什麼違禁之物。至多是些摺扇竹玩具之類的小東西,大概是水手們帶給家人們的伴手禮。半個時辰之後,負責查驗底艙礦石的人回稟,也沒有發現什麼挾帶之物。

  織田言笑晏晏,手底下卻絕不馬虎。又親自帶著幾個人沿著船舷細細查驗舵盤、桅杆、船墩,連垂在海里的鐵錨都讓人拉起來細細看了一回。傅百善站在船尾,看著那些人隨意抖動著長長的纜繩,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先前做了手腳的那條纜繩沒有被發現。

  武士們滿意地點頭,正準備收隊吩咐放行時,就見一人匆匆而來大聲稟告道:「底倉角落裡有一間艙房很可疑!」

  那是甲板下的一間艙房,守在門口的盧四海望了一眼徐直後,才從腰間取下鑰匙開了房門。織田抬頭一看,就見昏暗的房間裡,上下三層床鋪密密麻麻地睡滿了人,不禁大怒道:「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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