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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午餐是麥飯、油豆腐、裙帶菜大醬湯、生蔬菜和加了一點鹽的咸蘿蔔。

  徐直連吃了兩個月的粗茶淡飯,實在是嘴裡淡得出鳥來,用竹筷扒拉著碗裡的飯粒,煩悶得幾乎要罵人。曾閔秀捂著嘴偷笑,卻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故意將那散發著怪味的納豆趕到了徐直的碗裡。

  徐驕坐在廊下邊刨米飯邊捶著酸軟的腿腳,小聲地嘟囔道:「也不知道老馬到底要什麼樣的礦石,這都走了多少座山了,總找不到合乎心意的。別等咱們要回航了他都還沒尋到,咱們那些火器不是抓瞎了嗎?」

  徐直聞言漫不經心地揚眉道:「這些人都有些瘋魔性子,傳說他們日本國有位大師為鍛造一把名刃,費盡心血整整耗時十年才成器。你這才跟著走了兩個月,算得了什麼?老馬一個半殘之人都沒有多說什麼,偏你這般多話!」

  徐驕挪了挪身子,不敢多言。傅百善見狀放下碗筷低聲道:「等會我陪老馬出去吧,反正我也想到那些礦坑裡看看,到現在為止已經找了十七個地方,連一點有用的線索也沒有!」

  徐驕不好意思地摸了腦袋細語道:「那些地方又髒又亂,你又是個……,還是不要往那些地方鑽了。頭幾回放你跟著去了,回頭我就讓義父罵了個狗血淋頭。放心,你爹的畫像我都記得准準的,每到一個地方我都親自去打聽。你也莫要心急,只要你爹還活著,就是掘地三尺咱們也能把他找出來!」

  偏這回傅百善性子執拗,怎麼勸也不聽。有僕伇進來稟事,說那位通譯和老馬已經等在屋子外面了,徐直這才放下手中竹箸勉強點了頭。等人出去之後,徐直覷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嘆道:「這一路走來,珍哥和老馬倒是走得極近啊!」

  徐驕正在喝湯,聞言連嗆了幾下後小心陪笑道:「珍哥性子爽直,跟誰都能說上幾句話。」

  傅百善對外的身份是曾閔秀的護衛,名字喚作宋真。真與珍字同音,赤嶼島上的人就胡亂喚她「真哥」,親近的人依舊喚她「珍哥」,反正聽不出來實意,也就由他們去了。徐驕對傅百善一向持兄妹之禮,時日久了他自然知道自己這位義父原先對傅百善有些不為外人所知的遐思,所以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不對味的酸意呢!

  抬頭悄悄望了曾閔秀一眼,就見她依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正要稍稍放下心來,曾閔秀卻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徐驕的胸腔立刻象打鼓一樣狂跳了起來。

  180.第一八零章 發現

  離久遠寺最近的是這處叫栃木的礦山, 開採多年幾乎已經荒廢了。只是前幾年在山頭的東側又發現新的小型礦源,所以這處地方又重新熱鬧起來。出示了懷良親王的銅牌之後,破爛的木門被吱呀吱呀地拉開,昏暗的礦洞裡到處都是蓬頭垢面的礦工。

  裴青照舊一副黑布罩面的打扮,半佝僂著身子,拿著鐵釺隨意鑿著壁面上浮現點狀雪花紋的礦石, 還不時拿在手裡翻看一二。

  有污濁的水從礦洞頂上滲下來, 匯到地上便形成了一條一條更加污濁的黑色水痕。這裡的條件顯然比那些大礦更加簡陋,礦工們衣衫襤褸舉止呆滯,在寒涼的地底也穿了簡單的兜襠褲,面上漆黑只勉強看得到臉上的兩隻眼白。

  傅百善跟在裴青身後, 舉著手裡的礦燈想要仔細分辨那些人臉, 卻越看越是心裡發涼。一眼望去, 男人們統統剃光了前額成半月形, 清一色的禿鬃月帶頭, 這些人面目扁平神情木訥, 看形容大都是倭國奴隸或戰敗的俘虜。悄悄扯了一下裴青的袖子,兩人相視一眼後慢慢地退出了坑洞。

  傅百善臉上難掩失望之色,用力搓了下衣袖上沾到了污水後便有些灰心,「石見山那般大的礦山都沒有看到幾個中土人,看來我爹決不可能被關在栃木這麼一個小地方了。」

  石見山是日本國目前發現的最大一座銀礦,出產的銀礦石和提煉出來的純銀在日本國內可以任意流通, 甚至在與周邊小國的貨物結算時充當貨幣。赤嶼島除了貨物走私外, 每年從石見山兜攬份額頗重的白銀, 再與中土的黃金不等價交換,攫取其間巨大的差價。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中土黃金迅速流失,朝庭帳面上白銀的空前豐盈,極大的擾亂了中土的正常經濟,這才是懷良親王手中最大的一張王牌。

  石見山守衛森嚴,勞工成百上千,傅百善最早懷疑那裡是關押傅滿倉一眾人之所,不想尋機細細搜索整整三日後都一無所獲。裴青聽見女郎有些喪氣的聲音,只得悄悄握了一下她袖底的手以作安慰。

  遠處,一個倭人礦工背著的竹簍突然斷開了,竹簍里幾根粗壯的木樁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在光禿禿的地面上激起飛塵。看管的士兵拿著皮鞭大聲的呵罵,礦工一邊嘶啞著聲音哈腰道歉,一邊將散落一地的木樁重新撿拾進背簍里。

  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礦工在這些領主的眼裡等同於牲畜,直到老死才會被挪出來,根本沒有人在乎他們的臉面尊嚴。礦工直起身子時,有意無意地往這邊望了一眼,才在士兵的呵斥下蹣跚進了礦洞。傅百善走了幾步後,忽然「咦」了一聲,猛地轉頭看向那個礦工的消失處。

  不遠的高處站著帶路的通譯,正和礦山的看守站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著什麼,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形。裴青心頭一緊,微側著頭低聲問道:「發現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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