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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南臉漲得通紅,卻硬生生按下這口氣,良久才弓著身子道:「我知道大哥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又愛惜那徐直的才幹。此事我聽大哥的,只是老三院子裡沒有個主事的,我幫著在這裡看顧一二就不陪你們了!」

  毛東烈默默頷首,步出房門立在雕了鹿鶴同春的門廊之下才長嘆一口氣,回首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的四當家林碧川神態一派謙和,聞言低聲答道:「女人粗看時個個都是綿軟溫柔的性子,只是惹急了猛地變成母老虎也未可知。三哥對人家多半有綺思,言語不尊重手腳不乾淨大概也是有的,卻不想這回結結實實地砸到鐵板上。我家那位悄悄跟我說曾氏拿的是一隻韭菜葉寬的鎏金銀簪子,簪子尖被磨得極為鋒利,正經是一件讓那些狂蜂浪蝶止步的好東西!」

  毛東烈錯愕失笑,「只有女人才看得見女人身上這些穿的戴的,想來這曾氏因長得貌美,從前沒少遇到這類事情,才時時拿東西防身。只是老三也太不爭氣了些,看見稍稍平頭正臉的就想往自家屋子裡拉,也不看看那是兄弟的女人,怎麼能隨便伸手輕薄?唉,也活該他吃頓教訓!」

  林碧川躊躇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毛東烈看了一眼道:「在我面前還有什麼忌諱不成?老二雖是我妹夫,可是為人陰狠做事不留餘地,老三粗魯莽撞根本不堪大用,又以為我刻意阻他倆的財路心裡早生怨氣,說來這島上也只有你能跟我說說真話了!」

  林碧川壓低了聲音問道:「大哥對徐直到底是個怎樣的打算?他上島也有小一個月了,老這麼拖著不但兄弟們心生疑懷,只怕徐直也會窩火!」

  毛東烈眼神激盪莫名,想起早上出門時心腹的那番勸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典故,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於是長嘆一聲道:「金麟本非池中物,一朝遇水化為龍。不怕你笑話,這徐直身有大才,只是身有反骨。我愛才惜才卻又不敢用他,若是予他重任只怕三年五載之後,島上就是他的天下了。若是將他拒之門外,無論誰收之為臂膀勢必成我心腹大患!」

  林碧川垂首想了一下,「可眼下三哥不知輕重對他的女人無禮在前,只怕徐直會揪住這一點不放!」

  毛東烈仰首頓足,「如何安置徐直只能徐徐圖之,其實只要他真心留在島上也不是不可以。偏生老三那個不爭氣的東西老是管不住胯~下二兩肉,那曾氏下手怎不再狠辣些,乾脆戳斷他那裡,省得他再去禍害別的女人!」

  林碧川想笑又不敢笑,大當家的話是有來由的。

  前些日子島上有兩個女人為爭葉麻子賞下的財物大打出手,偏偏其中一個女人還是有丈夫的,恰在島上任個不大不小的職務。這件事傳揚開後,那被戴了綠帽的男人臉上掛不住,整天跑到大當家面前尋死覓活的,島上風氣一時敗壞無度。

  林碧川撫了下面頰溫聲道:「不若我去跟徐直探個口風,看他究竟作何打算?先時在席上之時,那曾氏和我家裡的倒是說得投機!」

  毛東烈一時大喜,「你到島上的時日短,和徐直也沒有正面衝突過,由你去做這件事再好不過。只是這徐直行事向來滴水不漏,你說話千萬要小心。」

  林碧川躬身應了,說定會將那人肚腑里的東西看清楚了再來回話。

  小院裡,幾個僕婦正在灶上熬煮湯藥,劉氏腫著一雙紅眼忙得團團轉,倒是將里外安排得沒有多大差池。許是那大夫的傷藥果然有用,午夜過後葉麻子終於清醒了過來。歇在外間的鄧南看著面色蒼白的人暗自皺眉,卻還是忍下不耐溫言問道:「怎地如此大意,竟讓個不懂功夫的女人傷得如此之重?」

  葉麻子臉上的表情一時悽厲莫名,看了一眼用白布包成簸箕樣的右手,又摸了一下身上後才啞聲問道:「二哥可瞧見我那個隨身攜帶的貓晴石護身符?」

  鄧南昔日裡自然瞧見過,知道那是葉麻子在深山名寺重金求來的寶物。他們這些人幹的是刀口舔血的勾當,對於神鬼之物便格外信奉一些。聽到葉麻子一醒來就問那物事,他不敢大意連忙喚過劉氏詢問。劉氏平日裡也是能幹之人,聞言後把屋子裡服侍的都喚了過來,卻是無人知道那貓睛石的下落。

  葉麻子恨得脖頸粗黑,讓人全部退下後勾著腦袋低聲道:「二哥須為我報仇,那曾氏婦人實在太過可惡。我倆在園中偶遇,不過言語上調笑了幾句,她就下死手扎我,還拿走了我身上的貴重之物,這口氣真是孰不可忍!」

  鄧南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此時他已全然冷靜下來,不由想起開滿白花的樹下那女人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連手裡握著沾血的簪子也不曉得放下。此時他明白老三末必說了實話,那女人也未必全然無辜,只是當時園中只有這兩人,青紅皂白怕是只有他們自個才清楚。

  嘆了一口氣,鄧南有些憾然道:「可是那婦人一口咬定是你輕薄在先,她無奈防衛出手在後。你還想找回那貓睛石,先擔心自個怎麼跟大哥交待才是真的!」

  葉麻子又氣又怒叫嚷道:「她先對我笑得勾人,我就以為她對我有意思。剛把手摸著就感到眼暈手軟,然後就見那女人拿著一根簪子起勁扎我,偏我手腳都不聽使喚,拚了力氣也只是勉強把傷口捂住。我還沒有找她算帳,她反倒有膽子來攀咬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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