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夏嬋先是一怔,隨即大怒,「這定是託辭藉口,我們到高柳三天了,我從未聽蘭香表姐說過她定下了親事!就是珍哥表姐比我大不了幾天,還沒有及笄,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有了夫家?」

  其實這話的語氣說得又羨又妒,但是兄妹倆都沒有察覺到,兩人心底里都涌動著被人愚弄的怒不可遏。

  當年父親在任上為官時,家裡殷實富裕,叔伯們操持的鋪子莊子也紅火。夏坤十三歲就過了縣試成了童生,那時誰不知天津塘沽有個夏神童。加上他相貌斯文俊秀,走出去誰人不高看一眼,想為他說親的官媒差點擠破了門檻。

  可一朝風雲變幻,父親捲入官場傾扎,最終因貪墨的罪名被革除官籍。為了給父親打點官司,家裡的田產鋪子陸續都賣光了,最後僅留有容一家人棲身的祖宅,並母親名下兩個小小的陪嫁莊子。而父親好不容易從獄中出來後卻一蹶不振,整天以詩琴為伍借酒澆愁。

  一座宅子裡住著的伯娘嬸嬸整天指桑罵槐的,怨懟著他們這一房敗光了夏家的家產。可是他們怎麼不想想,昔日靠了父親在外為官,他們在鄉間沾了多少的光置下多少私財?眼下看他家落魄了,就趁機落井下石嗎?

  但是沒有人聽他這個半大孩子的話,伯伯和叔叔們說得比唱得好聽,可是一轉身卻縱容女人們繼續鬧騰,家裡家外竟沒有一塊安生的地方。年邁的祖父祖母沒法子,這才請了族人來幫著把家分了。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這幾年斷斷續續這麼多變故,自己怎麼還能靜下心來認真讀書?一連兩次院試都沒有通過後,人人都在嘲笑昔日夏神童名不副實矣!

  屋角的燭火輕微晃了一下,夏坤搖頭嗤笑道,「今晚舅舅們擺了席面招待我,念祖表哥作陪。席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要是我在青州書院讀書就好了,那裡人才濟濟,老師們都是有名的大儒。還說兩個表妹的未來夫婿都是青州書院裡的佼佼者,說不得明年就可以討一杯喜酒喝了!」

  夏嬋滿臉狐疑,「哥哥會不會聽錯了?蘭香表姐許在青州本地我還相信,珍哥表姐是決計不可能的!我知道咱娘尤其看中她,就故意問了她的親事,蘭香表姐卻說從未聽過有人給珍哥提親。她倆是嫡親的堂姐妹,珍哥在議親的話,她當姐姐的豈會不知?」

  想了一下後,夏嬋極其肯定地繼續言道:「況且二舅舅在廣州為官多年,置下的家業也盡在廣州,這回若非外祖母的大壽,他們一家都不見得會回來。他們回到此處不過一個多月,怎會匆忙間如此草率地為珍哥定下親事?二舅和二舅母對珍哥表姐也疼愛得緊,又怎會捨得將女兒嫁得如此之遠?」

  聽著妹妹分析得頭頭是道,夏坤有如醍醐灌頂,酒也一下子醒了大半,猛地挫牙恨聲道:「真是欺人太甚!不願意將女兒許配於我就罷了,作甚他們一家人拿兩樣話來哄我?」

  夏嬋臉上也熱哄哄地,扯著帕子怒聲道:「明天我就讓咱娘去求外祖母,一次不行就去兩次,三次。一定讓外祖母答應把珍哥表姐許於哥哥為妻,二舅舅當官又怎的?孝字當頭還敢忤逆外祖母不成!除非他不想在官場上立足了!」

  忤逆是朝堂重罪,即便是尋常百姓也不敢背負此等名聲,更何況是有官身之人?

  夏坤沒有見過珍哥,自然對珍哥全無印象。但是今日酒水下去後心火格外旺盛,心裡一股執拗勁上來,乾脆罵咧道:「你們不讓我娶我就偏要娶,娶回來我就把她扔在家裡當擺設,誰叫她家裡人當初看不起我!」

  夏嬋也同仇敵慨地慫恿道:「我記得蘭香表姐還曾與我說過,二舅舅甚有生意手段,如今家財頗豐。誰娶了珍哥誰就娶了座銀山回家。哥哥,你把她娶回天津,我和娘就接手打理她的嫁妝。等你考中了進士後,就把她休回娘家以報今日之屈辱!」

  兄妹倆年輕氣盛越說心中越惱,渾忘了這裡還是別人家的宅子。

  門外的陳溪端著一盆洗漱用的熱水靜靜地站著,面上沒有分毫的波動。他身為傅滿倉身邊的第一得力人,早已不需做這些下人的活計。可是他生性勤快細緻,怕老爺的親外甥初來乍到不習慣,喝醉之後身邊服侍的人馬虎,所以從登州送完小五小六回來後顧不上歇息,特地趕過來看一眼,卻沒想到竟有機會聽到如此精彩的一番言論。

  77.第七十七章 撕破

  剔紅硬木束腰高几上, 細白瓷底粉彩仕女燭台的亮光將室內照得恍如白晝。宋知春端著茶盞靜靜地聽著陳溪的敘述,末了輕輕地「嗯」了一聲, 又取了細棉帕子仔仔細細地擦了嘴角。

  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淡然道:「大姑奶奶一家子都是天津的,從前是大戶人家出身, 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定吃不慣咱們小門小戶的東西。我真是太疏忽了, 去跟你娘去說一聲, 小廚房除了咱二房外就不要額外多做什麼了。反正咱們就要走了, 老太太和大房,還有大姑奶奶那裡的吃食依舊從大廚房那裡出吧!」

  自二房一回青州,大太太呂氏就藉口身子不適推了管事一職。掌家太太誰不想當, 可是這麼一大家子的吃喝,還有老太太的壽宴,處處都需要銀子打點, 她囊中羞澀只好裝病了。

  宋知春對於妯娌這種遇事就躲,遇功就分一半的作派嗤之以鼻。就這麼點事還會為難住誰不成?傅滿倉從不管家裡這些瑣事,家裡的錢財都是任由她作主分派,所以她從未為錢財一事發過愁。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