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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素卿撫唇微微一笑,側首卻見那位傅姑娘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心下不由一突,「姑娘為何如此看著在下?」

  傅百善沉默了幾息,才大大方方地收回目光,認真道:「想是大人生得好,總讓小女感到幾絲面善而已!」

  謝素卿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古怪,即便樓子裡最豪派最大膽的姑娘,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胆地誇讚可以算是陌路的男人吧?他性情雖一貫低調,但骨子裡也有些風流自詡,便按捺住心熱笑道:「能讓姑娘感到面善,是謝某的榮幸。只是我聽說你將要與裴百戶結下秦晉之好,謝某縱有心儀之情,也不敢奪人所愛了!」

  這話卻有了幾絲輕佻調笑之嫌,傅百善臉上卻不見半分羞意,認認真真地探頭過來道:「裴大哥——,就很好!」

  謝素卿臉上的錯愕幾乎掩飾不住,敢情自己剛才表錯了情!看著小姑娘神態安然自信篤篤的辭色,眼神意味莫名。過得半刻,才緩緩地舉手摸了摸鼻翼,暗暗苦笑了一聲,卻是終於明白心底里那絲奇怪而陌生情緒的名字,原來……那就是嫉妒啊!

  羊角泮的距離並不遠,不過大半日的路程就看得到其青灰色的輪廓了。遠遠的,急奔的眾人就聽聞到了廝殺聲,暗紅的火光和青煙四起,依著山勢修建的寨子裡,驚慌不已的人往來奔突呼救。

  這裡本是大嵩衛的一處極小的軍寨,只是起個前方哨位的作用。常年的守軍不足百人,因為都指揮使司衙門的不重視,配備的也不過是些老弱殘疾,根本不是凶神惡煞的倭人們的對手。不過幾個來回之後就敗下陣來,兵寨前軍士們的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

  一轉過寨門,眾人就瞧見一個倭人正猖狂地用長刀的刀尖挑著一個兵士的頭顱,站在牆上扯著衣服手舞足蹈地邊唱邊跳,種種醜態簡直令人作嘔。另外一邊,有舉著火把到處放火的,有在屋子裡到處翻檢尋找財物的,個個囂張得如入無人之境地。

  牆角突然傳來一聲喧鬧,卻是一個躲在灶下的小兵被倭人揪了出來。那小兵面上沾著黑色的鍋灰,佝僂著身子,被推搡著跪在院子當中,嚇得哭都不敢哭出來。那倭人看得有趣,故意用刀在那小兵的面前划來划去。

  裴青來不及招呼眾人,在迅猛奔襲的馬上長身而起,一刀就斫向正欲施惡的倭人右手。

  飛速濺開的血水下面是一張十五六歲小兵驚慌失措尚帶稚氣的小臉,方知節和謝素卿連忙帶人跟上。那些倭人正殺得興起,見著有人參戰,更是興奮地嘶吼,從四面八方地擁過來,這下場上敵我雙方頓時糾纏亂做一團。

  跟在青州左衛的境況相同,倭人同樣是半數人進攻,半數人觀戰。可那時一方是進攻者,一方是防禦者,根本看不出來兩者之間戰力的懸殊。哪裡像此時此刻,雙方已經是赤膊相見殺紅了眼。

  只覺心頭激憤難當的方知節赤著眼珠子,也渾然忘了先時的駭怕,一個利落地迴旋就將身前的倭人劈得頭破血流。搏擊間對方屍身上掉落的血塊和肉屑沾掛在他的身上,襯得他恍如地獄羅剎一般。

  一個正欲偷襲的倭人一轉身,就見他一張血臉上雪白的牙口一呲,竟然駭得腿下一軟跌倒在地。

  裴青一腳踹開已經斃命的倭人,看了一眼手中的雁翎刀,大概是因為砍殺了太多次,刀刃竟然已經有些翻卷了。他抹去嘴邊溢出的血沫,右臂上尚未癒合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大概又迸裂開了。抬頭看見身前越來越多的倭人漸漸圍攏過來,回身側首問了一句:「珍哥,你怕不怕?」

  背後的傅百善揮舞著雪亮的雙刀,極漂亮地將蠢動敵方的雙手狠厲地削掉一層皮之後,言簡意賅地答道:「不怕!」

  不遠處的方知節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和血水,大笑道:「 等這場戰事了結了,我一定要和小妹子拜個把子,這般能打敢打的姑娘真是少見得很!」

  也是,看著這般風光月霽如玉一般的人,發起狠來一刀就將對手戳個對穿,兩刀就將對方的雙手削掉,下手毫不猶豫又准又狠,真是讓這群軍中糙漢又驚嘆又是陣陣錯愕。不過在艷羨的同時,心裡對於敢娶這般兇悍女子的裴百戶也感到由衷的佩服。

  那倭人首領一直穩穩地坐在一旁觀戰,見對方突然來了股生力軍,不過十來個人就將己方二十來人壓得還不了手,甚至還造成了傷亡,不由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右手一揮嘴裡嘟囔了一句,身後幾個身形更壯實的倭人齊齊躬身,慢慢地向場中走過來。

  裴青等人也侍機漸漸縮攏了戰圈。

  這是一場敵寡懸殊的戰鬥,已經有兩個小旗胸口受了重傷,若是再不加以救治只怕性命堪憂。除了兩位女郎形容尚算得上整齊外,餘下的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方知節將腰帶狠狠一系,啐道:「今天爺爺我就是死也要先拉幾個墊背的!」

  被好好地掩在身後的魏琪聞言罵道:「沒出息,難怪三十了都還找不著媳婦,就這麼幾個強盜提什麼生死!姑娘我還沒嫁人呢,才不陪你這個糙爺們去死!好了,好了,大家都把身上的披風穿好,注意別把口鼻露在外頭!」

  謝素卿跟著大家一樣把披風重新穿好,他到青州左衛時日未久,還未領教過這位指揮使千金的厲害。此時見裴青都老老實實地拿帕子圍好了臉部,心裡更是感到一陣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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