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傅念宗瞪了大大的眼睛,一古腦兒滾在呂氏身上大哭道:「哪裡是我胡唚,明明昨天你才跟我說過一回,大前天也說過一回,還說讓我去給那個二叔二嬸當幾年兒子,等我大了就把那邊的家產拿回來家用!」

  傅滿莊氣得面色鐵青,從牙齒縫裡往外一個一個地擠字,「我道你一向小氣,怎麼忽然想起將念宗過繼給二弟,原來是打起了人家的家產主意,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呢!好叫你得知,這回我去廣州恰逢二弟妹生產,還是一對生得極好的雙生子,你這親兒如此心大頑劣還是你親自撫養的好!」

  呂氏一時面色如土,掐了小兒子的胳膊一時進退不得。傅老娘卻是喜上眉梢連連追問,傅滿倉扶了她的手臂送她到椅子上坐下後才細細述說。

  那對雙生子從宋氏發作不過半天功夫就出來了,三朝過後就一天一個模樣,俱是手腳修長皮子皙白鼻樑高挺,雖沒有他們姐姐那般樣貌出眾,卻也是極好的相貌。雙生子還未得大名,就依了家裡的排行喚做小五,小六。小五左耳尖上有米粒大小的紅痣,小六則沒有,雖是雙生子卻也極好辯認。

  傅老娘聽得眉開眼笑,卻猶有未足地道:「要是聽我的話老早給大姑娘取個招弟的小名,說不得這兩小子早就投胎到宋氏的肚皮里了!」傅滿莊卻是想起那個氣質靈動的女孩子若是有個招弟的小名,心裡還不知怎樣懊惱。對於老娘的天馬行空,不由失笑連連搖頭不已。

  傅滿莊回到房裡時卻見呂氏帶了一雙兒女正在吃飯,兒子看中了女兒蘭香碗中的一支鴨腿,呂氏見了不由分說地伸了筷子夾了放在兒子的碗中。蘭香不忿道:「娘,弟弟每回都搶我的,吃不了兩口就扔了,祖母都叫不要慣了他!」

  呂氏心裡正想著事情,聞言漫不經心地答道:「莫讓你祖母瞧見就是了,你弟弟還小,你身為姐姐讓他一二又怎的?」

  念宗聞言嘻嘻一笑,故意把那八寶鴨腿的皮撕下吃了,又往剩下的腿肉上唾了兩口唾沫後扔在盤子邊上,這才得意洋洋地就朝外邊跑去。

  卻在門口碰到一雙結實的大腿,抬眼一望正是面黑若鍋底的爹爹。念宗一時慫了,束著手待要後退,卻見爹爹回頭招了一下手。然後就見一個家中喚做老劉的老僕上前一把將自己抱住,飛快地往外走了。呂氏一時大駭,欲要上前搶奪,卻見丈夫那雙如冰似劍的眼睛緊盯了她,於是腳上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了。

  傅滿莊慢慢坐在桌邊,拿了個乾淨盤子把兒子剛才吃剩的飯菜和那根沾了唾沫的鴨腿仔細揀好,又站起身喚了一個婆子進來吩咐道:「把先前老太太屋裡那盤碎點心和這盤剩菜一齊送到祠堂去。給老劉說,好生看管念宗,渴了就打盆井水,餓了就吃這些東西就行了,須得讓念宗知道這世上一飯一食皆來之不易!」

  呂氏渾身僵直驚駭莫名,卻見傅滿莊回頭叫了女兒站在面前,先是盯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龐不語,接著又撫了女兒枯黃稀少如稻草般的頭髮一字也未說。她卻不知此時傅滿莊想起二弟家的珍哥,長相出眾不說,難得的是小小年紀為人處事大方得體,絲毫沒有小戶女的進退失措。相比之下,除了早早在外求學的長子外,自家女兒性格怯懦,幼子卻跋扈專橫。

  傅滿莊溫聲言道:「蘭香你以後每天抽一個時辰到爹爹的書房來,我教你讀書認字!」傅蘭香一臉的驚喜,在這個家中她一直是小透明般的存在,凡事讓了哥哥後又讓弟弟,她早已習己為常了。現下爹爹說要教習字,她心裡歡喜得也顧不上其它了。

  侍打發了女兒,傅滿莊執了一碗茶慢慢地飲著,呂氏強笑道:「念宗還小著呢,即便是有天大的錯處也不該罰他跪祠堂啊?還有晚上那麼黑……」話未說完,就見丈夫一雙利眼睃來,底下的話就再不敢說了。

  傅滿莊擱了茶碗,緩聲道:「第一處錯,是你不該打著過繼嗣子的名義謀算二弟家的家產,最愚不可及的是當了我的面讓個黃口小兒嚷了出來!」

  呂氏垂了頭又悔又恨,卻聽丈夫繼續道:「這些年我一心科考,疏忽了兒女的教育。蘭香只比念宗大上一歲卻面黃肌瘦大字不識幾個,相比之下念宗卻圓頭大耳白白胖胖,好象己經在讀三字經了吧?」

  呂氏小聲辯解道:「我們小戶人家識得幾個字也就罷了,何況念祖常受先生嘉獎,一母同胞的念宗當然也不能差許多的!」

  傅滿莊幾欲動氣,心裡罵了一句,「真是既愚且倔的無知婦人!」

  連飲了幾盅冷茶後才耐心說道:「你自嫁到我傅家來,常常自詡是秀才家的女兒,常常自傲能識文能斷字,為何對自家女兒象是抱養來的一般?日後她出嫁時最起碼是進士之女,如此這般行事畏畏縮縮又成何體統?你教養兒女簡直不知所謂只憑喜惡,這便是你第二處錯!」

  看著妻子扭著帕子緊抿了嘴,一副負隅頑抗倔強到底的執拗表情,傅滿莊頭疼幾欲裂開,「你第三處錯就是慣於陽奉陰違,前幾年二弟陸續托人捎回的銀子總計有六佰兩,叫我們買些田產放置,好收些租子應付日常嚼用,彼時我在京中應考就讓你處置此事。結果你用了四百兩銀子買了七十畝上田,三十畝中田。餘下二百兩銀子你讓你奶娘的兒子幫你置辦了個帶兩進院子的小田莊,我沒說錯吧?」

  呂氏一臉的驚駭,傅滿莊卻嗤之以鼻地道:「你耍些小聰明,以為悄悄沒下兩封書信及銀票就死無對證了?我此次去廣州,與二弟不過幾句言語就明了其中的貓膩,他心懷坦蕩從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於是回來後我就去了青州府里一查,結果就查出了一個碩大的蛀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