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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阿杭做什麼?」江文萱勾住佘杭的胳膊,整個身子也依靠在她身上,「方才阿杭跟我說了你們三月初四出宮的事。」
「……?」
佘杭心下一驚,忍不住偏過頭看江文萱的嘴臉。
「她說她可憐你,覺得你太孤獨了,所以才想法子帶你出宮,你可別多想。」
「……」
江攬月目光一滯,表情只僵硬了那麼一會兒,而後下意識地看了佘杭一眼,那眼神淒涼落寞,像只受傷的小兔子。
她低下頭,看著華貴柔軟的毛絨地毯,輕聲道:「我當然知道少將軍與我不是一路人,我不會多想的。」
江文萱冷哼一聲,挽著佘杭的手臂愈發收緊,「那還差不多。」
「……」
佘杭沉默地看著江攬月,對方受傷脆弱的樣子猶如那日手工作坊的繡花針,針尖穿透她的指甲蓋,疼痛從機表滲透進心臟里。
江攬月低垂著頭顱,身影與原世界重疊,與無數次和她做|愛過後沉默的江攬月重疊,與初見第一面,待在金主身邊卑微的江攬月重疊。
佘杭掃動目光,看見她發尾規規矩矩綁著那條紅金色的海棠花髮帶,正是三月初四佘杭送給她的那條。
她看著江攬月默默地拿起盤子里的一枚梨花酥,低頭小口地咬住一點酥脆。
「好吃嗎?」
江攬月也只是咬了一小口,咀嚼的幅度並不大,聽見江文萱的問話,她一下子將食物吞進去,抬起頭笑著朝她點點頭。
「嗯,好吃。」
「……」
佘杭蹙著眉,早已忽視了自己看江攬月的眼神已是深情款款。江攬月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讓那根針在她指甲蓋里越扎越深,並隨著她的深情四處攪動。
哪怕是再乖巧的江攬月生病時也是沒有胃口的,在原世界和她相處了那麼久,佘杭完全知道江攬月討厭一個食物是什麼樣子,心口不一又是什麼樣子。
「別吃了。」
佘杭再也看不下去,把盤子重新移到江文萱面前,「還是八公主您吃吧!」
「好啊!」既然是佘杭這樣說的,江文萱再吃膩了也能吃完一整盤,她拿起同樣一塊改點,大口咬下去,看起來就比江攬月有胃口。
「……」
江攬月看著面前四目相對的兩人,只覺得自己是那樣尷尬,那樣多餘,除此之外……還有被耍被忽視的僵硬與麻木。
是有點疼的,只不過還是麻痹更多……
正準備找藉口離開,希文帝在一旁忽然開口了。
「攬月啊,朕估摸著你在落月苑待久了,應該也沒機會品嘗這翊國第一美酒『甘怡』吧?這酒烈性很高,可是採用幻溪山頂的天然辣子釀製而成,品上一口就能升天,要不要試試?」
……什麼?!
佘杭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知道希文帝向來看不慣江攬月並且一直對她視而不見,今日讓她開了眼界,這根本就是嫌惡的地步。
江攬月拖著這樣一副病軀,要是真喝了甘怡,估計會要她一條命吧。
正準備起身,江文萱率先站起來擋在了前面,她朝希文帝道:「爹爹,月月姐姐都說感染了風寒了,您怎麼還讓她喝酒呢,大伙兒都看著,小心出人命。」
「你這丫頭怎麼話隨口就來?這是國宴,多少也需要喝一點的,不然豈不是失了眾愛卿的面子?」
「哎?」江文萱眼睛一轉,朝江攬月道:「爹爹說得不無道理,姐姐你甘怡喝不成,倒可以喝喝普通的白酒,那個刺激相對少些,我給你滿上。」
她一邊說著一邊奪起佘杭面前的玉壺,誰知手掌剛碰到酒杯,就被佘杭按住,拿開。
她嗓音冷冽:「八公主這是做什麼?」
「當然是在救她,」江文萱笑眯眯道:「阿杭你不是說了嘛,要做善人行善事。」
「……」佘杭咬了咬牙,她知道江文萱買了什麼心思,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普通白酒比甘怡也好不了多少。
但她必須循序漸進地誘導,以免這個惡毒的女人傷害到江攬月。
「陛下那麼聽您的話,不然您就說定國公主身體不適,我們送她回落月苑?」
「然後?」
佘杭笑了笑:「然後今晚月色那麼美,不如我們去逛逛御花園?」
「……」江攬月一直安靜地坐在那兒,兩人的話也好似在說給她聽。
她愈發覺得自己像小丑,愈發覺得自己多餘。
「公主和少將軍想逛御花園便去吧,不用管我。酒我可以喝的。」
江攬月說著端起佘杭用過的酒杯,仰頭出乎意料地一飲而盡。
「別……」
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下一秒江攬月就因過度的酒精刺激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眾大臣和妃嬪們也察覺到這邊的動靜,頻頻朝這邊望過來,江攬月面色潮紅地伏在桌上,眼淚都咳出來了,卻始終沒人上前一步,她們像是在看一場表演。
佘杭再也坐不住,她起身走向希文帝,跪地請求,「定國公主身體不適,請陛下允准我送她回落月苑。」
第087章 紅花海棠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