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微風吹拂，屬於向日葵的苦澀陽光的味道鑽入鼻腔。
「這是你自己種的嗎？」
「不是哦！」
江攬月停好自行車，笑容甜甜地轉身和佘杭站一塊兒, 她張開雙臂，閉上眼, 微風輕柔地輕吻她的髮絲和臉頰。
佘杭轉頭定定地看著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如同兩把小扇子，刮進她的心底。
「是蕭嫣親手為我種下的。」
佘杭眼皮輕微跳動了下，而後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
「因為我說喜歡。」
「……」
時間仿佛靜止，耳邊只剩空氣流通的聲音。
佘杭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她知道蕭嫣就是陪在江攬月身邊的那個女人，並且她們很相愛、很幸福。
「你喜歡嗎？」
這時, 江攬月回頭, 目光亮晶晶地看著她。
佘杭沒對她直白的目光做出回應, 只給她留了一個側臉。
她回答說:「很好看。」
也沒很喜歡。
江攬月折了兩支向日葵給她，佘杭道了聲謝謝, 她攥緊向日葵的花杆，如同攥緊了自己的心臟。
-
兩人回到花店，佘杭也沒留下來的理由。
江攬月生活得很好，打攪她的生活才是罪該萬死。
但又不想離開，想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哪怕以另一種方式也無所謂。
「小杭要回去了嗎？」
佘杭愣了會兒，才知道江攬月是在喊她，「嗯嗯，是。」
她還是第一次聽江攬月叫她小杭。
佘杭下意識勾了勾唇，怪新鮮的。
「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什麼？」轉念一想，佘杭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江攬月低頭微笑。
她是那種很甜美溫柔的長相，如今穿了一身卡其色亞麻襯衫，衣擺落到膝蓋，下面配了條白色褲裙，風格嫻靜又慵懶。
漂亮的長捲髮編了一股麻花辮，江攬月筆直地站在佘杭一米開外的地方，每一個神態都落進了她心底。
「如果可以的話，你願意來我的花店工作嗎？」
「……」
佘杭看著她熱情邀請的眸子，有些受寵若驚，但很快因為心理因素而擔心，自己的存在會不會給江攬月帶來負擔。
「可以嗎？」佘杭費力地勾勾唇，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看你花店，好像並不以盈利為主，你這樣……」
江攬月歪著腦袋看她，笑容更深濃了。
佘杭急著說:「我願意過來，只要你收留我，我可以不要工錢。」
她期待地看向江攬月，誰知江攬月卻走進，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很輕柔地碰撞，觸電的感覺由肌肉神經傳遞到心臟。
「不用緊張，小杭。」
江攬月說:「我不只是在幫你，更是在幫曾經的自己。」
「曾經的……自己？」
江攬月走到茶几旁坐下，拍了拍旁邊的凳子示意佘杭過來。
「你想聽聽我和蕭嫣的故事嗎？」
佘杭點點頭:「想。」
提起這個人，江攬月眼底總是泛著光。
她單手支頤，看著茶几上擺著的兩支向日葵。
「我和她的相遇其實也算戲劇，一個落魄的抑鬱症患者碰上家財萬貫的集團千金。」
佘杭不可置信:「抑鬱，你也是抑鬱症？」
「嗯，以前。」江攬月看著她，「所以我說你像當初的自己。」
「……」
「她說對我一見鍾情，而我那時重度抑鬱，自卑心作祟，覺得她在開玩笑，蕭嫣就很有耐心地一步步陪著我，在我情緒好轉時進退有度地追求我，她讓我感覺到溫暖。」
「她陪我看醫生，我心情不好會安靜地坐在我旁邊看著我，抱著我，什麼也不做。」
佘杭問:「然後呢？」
「然後？」江攬月笑容愈盛，「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呀！」
「我永遠記得在我二十五歲生日那天她送我的禮物，一塊田野，一片向日葵……」江攬月目光悠遠，回味著那天，「你能想像嗎？她一個千金，從撒種到施肥，再到最後遍地金黃，全都是她親力親為。我覺得，沒有人不會心動吧。」
佘杭垂睫:「那倒是……」
正說到這兒，門口就響起汽車喇叭的聲音，粉色的MINI停在門外，蕭嫣探出腦袋笑著朝江攬月傳了個飛吻。
這一幕更是引來周圍居民的注目禮。
佘杭再回頭，江攬月已經從凳子上起身，笑著迎接拎著一個購物袋從車上下來的蕭嫣，蕭嫣順其自然地摟著她的腰肢。
「不是跟你說了嘛，不要再開那麼醒目的車過來。」
蕭嫣扶了扶眼鏡，語氣有些無辜，「我自從追求你那天起，開的車就從麥拿輪換成了MINI，你怎麼還嫌棄我招搖啊？難不成要我換成大眾？」
江攬月噗嗤笑出聲，她敲了敲蕭嫣腦袋，「我覺得五菱宏光更好。」
「……」
佘杭站在店內，看著甜蜜走進來的二人。
蕭嫣一愣，「怎麼回事？」
「你好。」佘杭道。
「我打算留她一段時間，」江攬月面朝蕭嫣，扯了扯她的領帶，輕聲說:「這孩子怪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