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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和心跳仿佛靜止,佘杭怔愣在原地,仿佛進入獨屬於她內心深處的私密花園。
「買花嗎,小姑娘?」
江攬月又問了一遍。
「我……」
佘杭支吾著,卻蹦不出一個字,她看著女人走向前攬住江攬月的腰肢,宛如一對璧人,笑望著她。
「外面雨下那麼大,進來坐坐吧。」女人說。
「……」
佘杭攥緊了拳頭,身上濕得仿佛一隻落湯貓,這樣跨進店裡肯定不太好。
「進來吧。」
熟悉的香味漸漸靠近,佘杭抬頭望著朝她走來的江攬月,她在她面前站定,「我認得你。」
佘杭抬頭,看向她的目光不可置信。
「你認得我?」
「當然。」
話已說到這地步,再推脫佘杭也只會覺得難堪,她跨進來,江攬月轉身去給她沏了一杯熱茶。
「地鐵2號線、明都日落廣場、枯萎向日葵。」
佘杭接過茶說了「謝謝」,江攬月坐在她對面。
「你居然一直都知道嗎?」
「你很孤獨,也很顯眼。不是嗎?」
江攬月彎腰湊近她,眼神也直白坦蕩,裡面聚集了太多情緒,讓佘杭疑惑卻又沉迷。
佘杭瞭然,或許她和江攬月這場初遇早在很多年就開始了,只是一直是江攬月單方面的,這才讓原主的記憶里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你很喜歡向日葵?」
佘杭頓了片刻,看著江攬月的眼睛,「是,很喜歡。」
江攬月不解:「即使已經枯萎了?」
佘杭篤定:「即使已經枯萎了。」
兩人直白熾熱的目光想接,很快又慌不擇路的躲開,佘杭抬頭偷瞄她,江攬月低頭抿了兩口熱茶。
「你是過來這邊旅遊嗎?」
佘杭點點頭:「過來散心。」
短暫性沉默,女人從浴室里出來坐到了江攬月的身邊。
漂亮而犀利的狐狸眼掃了眼佘杭,又輕輕攬住江攬月的肩膀。
「寶貝兒,今晚公司要加班處理點兒事,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當然,你忙你的。」
女人露出會心的微笑,她掀開江攬月的額發,在她額頭親了一下,「真乖,晚上你先睡。」
「好。」
佘杭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陰惻惻地看了會兒,又收回去。
不算太難受,但也不怎麼舒服。就是心窩感覺像是火燒一樣,讓她有點想要自盡的念頭。
她們是在談戀愛嗎?
女人走了,雨也停了,佘杭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她站起身,準備告辭,一枝新鮮的向日葵遞到她面前。
向日葵花苞盛放著,帶著點苦澀的陽光的味道。
抬頭江攬月看著她笑。
「送給你。」
「謝謝。」
「你叫什麼名字?」
「佘杭。」
沉默片刻,佘杭猶豫著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江攬月。」
佘杭默然。
兜兜轉轉,沒想到還要以「你叫什麼名字」開頭。她和江攬月也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想問有關那個女人,卻又不敢開口。
起身,欲走。
「我要回去了。」
江攬月站起身:「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佘杭看著她,原本想說搭地鐵回家,最後只慢吞吞地搖搖頭,「我打算看看附近有沒有旅館。」
江攬月猶豫了會兒,但還是說了聲「好」。
-
佘杭並沒有找什麼旅館,她站在石拱橋上出神,直到這時她才分心看清這裡,這裡是一個小眾古鎮,沒什麼出名的網紅景點,卻也但得一聲「小橋流水人家」的詩情畫意,這裡民風淳樸,生活節奏慢,保留了上世紀七八十的生活習慣。
這個點飯後出來下棋打牌的老人好多,一群人圍在一方棋牌桌,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箱子裡除了老街坊只有一家麵館,花店隱藏在巷口深處不顯眼的地方,很明顯江攬月並不以盈利為目的。
真是個很奇怪且神秘的人。
天色漸黑,佘杭簡單逛了一圈也沒找到旅館,重新折回拱橋時看見橋上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攬月拿著一株向日葵,站在橋上望著湖水戲水的鯉魚。
見她走過來,笑著把向日葵遞給她。
「沒找著旅館吧?」
佘杭感覺意外,沉默片刻,笑著搖搖頭,「沒。」
「要不去我店裡坐坐?」
「……」
「今晚可以給你暫住,明天再另作打算。」
佘杭懷疑自己聽錯了。
江攬月走近,把向日葵塞進她手心裡。
「走吧,跟我回家。」
佘杭動動乾澀的嘴唇:「你怎麼,你怎麼就知道……」
「就知道什麼?我怎麼就知道你需要幫助嗎?」江攬月淡淡地笑笑,「我能從你眼中得到某些渴望,比如愛和自由。」
「你……」
愛和自由嗎?
敏感的情緒被一語道破,佘杭形容不出自己當時的心情,她突然情緒失控起來,眼淚珠子擅自滴落,亮堂的月光照亮了她此刻狼狽的樣子。
佘杭迅速捂住臉,試圖躲避江攬月的視線,她知道自己這樣子一定難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