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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混亂中，一群人終於走出停車場，馬爾蒂尼就站在大門不遠處等待。
昏黃的路燈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馬爾蒂尼看著不遠處的牆面出神。最近俱樂部新刷了油漆，牆面上是大片的紅黑條紋，沒有干透，空氣中仔細還能聞到一點若有若無的氣味。
不知道是不是剛下過雨，他覺得自己的左腿又有些難受，不是那種無法忍受的劇痛，但細細密密的，讓人心煩。
阿德利亞娜在他出門前，還表達了自己的不贊同：「這麼晚了還去訓練基地？不能之後再說嗎？今天可是周五，休息日。」
「不是球隊裡的事務，是卡卡特奧他們，說有事要和我說。」
比賽結束沒多久，他就收到了卡卡的消息，說今天晚上有事找他，讓他不要睡得太早，最好等大家都回來。緊接著，手機便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大部分球員們都陸陸續續地發來簡訊，說給他準備了驚喜，字裡行間都是藏不住的興奮。可要是具體問他們到底是什麼秘密，又一問一個不吱聲。到最後甚至隨隊的工作人員都給他發了問候。
到了這個年齡，馬爾蒂尼已經很少會對某些事情升起興趣，但是他必須得說，這群人神神秘秘的樣子確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以至於他會在將近午夜十二點的時間，決定驅車前往米蘭內洛——大巴會把球員們送到訓練基地，然後大家各回各家，在這裡等人最為合適。
馬爾蒂尼給了妻子一個安慰的擁抱：「我很快就會回來。」
「好吧，我也攔不住你。」阿德利亞娜搖搖頭，一碰到球隊的事情，眼前這個男人就會變得有些偏執，聽不進勸。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丹尼爾今天也從青訓營回來，這周末沒有比賽，教練就給他們放了假。一家人剛剛才看完米蘭客場對陣都靈的比賽。
「當然可以。」在這種事上，馬爾蒂尼很少會拒絕自己的孩子。
於是兩個人便聊著天，來到了米蘭內洛。
除了守門和巡夜的工作人員，諾大的訓練基地空蕩蕩的，安靜的可怕。
丹尼爾被父親拜託去辦公室取一份文件。他今天離開的時候一不小心遺漏，本來打算周一再處理，現在回來剛好帶走。
所以米蘭眾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有些孤單的畫面。
卡卡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決定自己去打破它。
「嘿！保羅！」他衝著馬爾蒂尼揮手：「特奧有話想和你說！」
「是的！」
一眾球員們全都開始起鬨，大家難得默契，擁著特奧就往馬爾蒂尼的方向走。
讓我死吧，這到底是什麼羞恥挑戰。
特奧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一向桀驁不馴的男人現在急得差點團團轉，臉都憋紅了，還囁嚅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爾蒂尼看不下去，想給他解圍。但是被卡卡蹭蹭蹭跑到身後，抓住肩膀把人定住。
「好了特奧，我們已經幫你邁出了九十九步，現在人都已經在你面前，只差你邁出最後一步。」卡卡鄭重其事：「看你的了。」
「說啊特奧！勇敢點！」
「對啊特奧，都到這種地步了，你快說吧！」
特奧還是說不出來。
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或許還能勇敢地表達自己的孺慕，但上帝啊，這裡可是有一群人！他確定不少人都在拿著手機鏡頭對準自己，這也太羞恥了……盧卡斯會笑死他的！
「沒關系的，不說就不說，你們別逼他。」
馬爾蒂尼還是看不下去。
就在他準備上前拍拍特奧的肩膀，安慰他不要被隊友們嚇到，大家只是表達友好的方式太熱情時，特奧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不是嗎？
他攥緊拳頭，聲音剛開始還有些抖，但是越說越平穩。
「我從小就沒了父親，除了媽媽和哥哥，足球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我每天都踢，每天都練，指望著足球能幫我改變命運。」
「為了練技術，我和盧卡斯，我的哥哥一起租錄像帶，對著電視鑽研技術。看得最多的，就是你的集錦。英俊的相貌，完美的技術，還有高尚的品格，我那時候在電視裡看你踢球，只覺得好遺憾，遺憾為什麼這樣沉穩威嚴的男人不能是我的爸爸，而是那個不知道死哪裡去的畜牲。」
特奧說得很認真，馬爾蒂尼也聽得很認真，周圍安靜下來，大家都沉默地聽著特奧的自白。
特奧還在繼續。
「後來我慢慢踢出成績，也能進到皇馬這樣的豪門，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在流浪。我沒有家，我是個僱傭兵，你明白那種感覺嗎？甚至還是個只配看飲水機的僱傭兵，隨時可能被掃地出門。」
「但你出現了，馬爾蒂尼先生，你出現了，你改變了我，你讓我夢想成真。」
「大家讓我對你說出心裡話，可是除了感謝，我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特奧看著那雙迷人的藍眼睛，真誠地說道：「謝謝你，謝謝你當時選擇我。」
選擇讓我來到米蘭。
馬爾蒂尼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個非常溫柔的笑容，那雙海藍色的深邃眼睛里盛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