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那是坤君!」皇帝急道:「你一個乾君怕什麼?」
奚嵐花也覺得高奕的腦迴路有點奇怪,提醒道:「坤君腺體嬌弱,咱們乾君不一樣,無所謂的……」
是這樣嗎?
江辭愣了一下,可之前薛太醫來侯府,奚翎雪還特意讓金玉在外面等她,就為了提醒……
【別讓薛太醫看你的腺體。】
這是金玉的原話,現在想來,江辭恍然覺出這有可能是另一個意思。
——單純的阻止。
剎那間,很多細節都聯繫了起來。
每次問起腺體時,奚翎雪總是含糊閃躲,張成濟也一直在拖延。
江辭心里冒出了一個猜測,可又忍不住替奚翎雪找藉口,總覺得她不會這樣對她……
然而,對方的沉默、視線的迴避,都讓江辭深受打擊。
近乎賭氣般,江辭扯開衣領,大大方方的露出了後頸。
這一下眾人均是倒吸一口涼氣,只見腺體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整塊皮膚都已失去了血色,呈現灰白狀,如一塊死物毫無生機。
姚貴妃驚的捂住了嘴,連太子、端王都說不出話。
不用薛太醫診斷,皇帝一眼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江辭雖然看不見,但也能從他們的表情上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治不好了對吧?」
薛太醫也沒想到是這結果,腦門層蹭蹭的冒汗,只能支吾道:「這、這……恕老臣無能……」
江辭轉頭看向奚翎雪,只見對方依舊沉默,垂著眼眸,絲毫不見驚訝。
江辭明白了,她真的早就知道,從一開始就在瞞她。
即便她喝藥喝到吐,奚翎雪還是沒有絲毫心軟。
明明這個事是可以與她商量的,她根本不介意,那是原身咎由自取。
只是喝藥是她,日漸衰弱的也是她,原身造下的孽全有她承擔了。
皇帝驚怒交加,臉色一陣變化,半晌才回過神,怒道:「奚翎雪!這是你乾的?!」
屋內鴉雀無聲,端王嚇得都屏住了呼吸。
奚翎雪指尖攥的發白,半晌,她直直地跪了下去,認打認罰似的回道:「是。」
皇帝氣的差點站不住,身子往後仰了一下,姚貴妃趕緊扶住他,「陛下息怒!」
皇帝根本顧不得這些,他一手推開姚貴妃,幾步走到了奚翎雪面前,哆哆嗦嗦地指著她,「你、你……逆女!」
「啪」的一聲,江辭猛地驚醒。
奚翎雪狠狠挨了一巴掌,整個人都撲在地上,然而她卻像是沒有知覺一樣,抬手抹掉嘴角的血。
鮮紅的顏色襯得女人更加艷麗清絕,她腰背挺直,再次跪好,眸中一片淡漠。
「你叫朕如何對得起高家!」皇帝又揚起了手。
江辭驚醒了,她慌忙撲過去,擋在奚翎雪身前,「陛下!不是她!是我!是我之前被敵軍偷襲傷到的!」
奚翎雪怔住,滿眼震驚。
同樣震驚的還有姚貴妃,原以為能藉此廢掉祁王。竟然出手謀害自己的主君,如此毒婦,如何早朝中立足?更何況她廢掉的可是高奕啊,高家唯一的血脈!
萬萬沒想到的是,高奕竟然還護著她!
腺體的事哪個乾君能容忍?
姚貴妃這下也疑惑了,莫非真如高奕所說,她是被敵軍偷襲的?
皇帝手舉到一半又猛然停住,「翎雪方才都承認了……」
「誤會!」江辭急中生謊,「小雪並不知情,她可能一直以為是她的原因。其實她刺的那一下很輕,早就好了……」
江辭知道,奚翎雪又騙了她。
江辭難過、憤怒,也有不小的怨氣,可理智上她又很清楚,這事決不能讓奚翎雪攬下,一旦皇帝怪罪下來,她們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她好不容易才讓奚翎雪入朝,她們之間的恩怨可以回去慢慢談,而不是在這裡,當著皇帝、姚貴妃、太子和端王的面。
江辭將那些情緒強行壓下去,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與她無關。」
皇帝一臉凝重,一時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不是奚翎雪傷的自然是好,可高奕算是廢了,以後還如何領兵?高家香火都斷了,可惜了那血脈天賦,往後都不能為皇室所用!
皇帝倍感沉痛,深深嘆了口氣,這是昱國的損失!
江辭見忽悠過去,終於放鬆了些,然而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渾渾噩噩間,江辭感覺到她好像被人抬了起來,還聽到了什麼「急火攻心」之類的字眼。
她自嘲的想,的確是又急又火。
這麼重要的事,奚翎雪竟然瞞她那麼久。
其實她根本沒那麼在乎腺體,不然早就重視起來了,也不至於一直被張成濟拖著。說到底這都不是她的身體,她甚至很厭惡。
高家的香火斷就斷了,跟她有什麼關係?百年之後皇族的香火都有可能斷了。
她只在意奚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