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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黎姐姐是怎麼過關的呀?”

  關笑語配合演出的語氣透出一種“不需要說我理解”的意味。

  這件事情兩個人其實都已經心中有數, 這時候她們完全可以心照不宣。

  可如果不說點什麼的話,剛剛只想把對方欺負哭的強烈慾念又要捲土重來了。

  這種非理性能夠控制的衝動, 只能通過強行轉話題來遮掩。

  “關笑語,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 不如先跟姐姐說一下為什麼你爸忽然不讓你跟我見面了?”

  同樣還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黎放歌知道這樣直白多少會讓關笑語難堪,但如果不說破,這件事情在以後的生活中或許會成為彼此心裡的一根刺。

  倒不如趁現在立即拔除。

  “這個啊——”關笑語抬起頭, 朝夜空看去,

  黎放歌側首, 又看向月亮。

  月光下, 她們間隔兩三米,月光照出的淡淡身影靜靜地落在陽台的地面上, 帶著月輝的風依然吹拂著她們的長髮,一旁的曇花開得又優美又寂寞,清雅的香氣若隱若現, 像輕紗一樣地掠過她們的心扉。

  樓下的花園裡, 鳴蟲在低唱著。

  秋天越來越近,夜風也比八月時更涼了一些。

  “黎姐姐,我們只有這一條路了不是麼。”

  “關笑語, 我以為這件事我們已經達成共識——”

  “什麼共識?”

  黎放歌不確定關笑語是真的記不起, 還是假裝忘記, “姐姐有可能二次分化不是你早已經知道的事情嗎?基因檢測技術已經非常成熟,鮮少出錯——”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這種話有多沒有說服力,連她這個來自異界的人也一清二楚。

  “不要了吧!”關笑語的聲音變得悽然,像是黎放歌的話令她想起多麼痛苦的事情。“二次分化什麼的,那種渺茫的事情黎姐姐還是不要期待了。”

  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有可能就像是一種自我安慰。

  “你外婆對你說了什麼?”

  黎放歌害怕,她害怕素未謀面的老人說的是她無法承受的事情,說的是會讓關笑語十分為難的事情,比如說讓她跟自己分開。

  雖然此前那位老人家並不曾給她這種感覺,她也不願這樣肆意地、最大限度地揣度人的惡意,

  但汽車大王今晚的行為讓她幡然醒悟,人心有多麼善變,

  畢竟,連關笑語也對她們之前說好的事情動搖了不是嗎。

  關笑語不答,黎放歌只好又問,“你想獨自去割除腺體,是因為你外婆對你說了什麼吧?”

  “黎姐姐,我外婆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可以不說嗎?只要割除腺體,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多簡單。”關笑語故意說得輕鬆,可在輕鬆的話語之下所潛藏的沉重差不多已經呼之欲出。

  黎放歌扶在欄杆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在月光下,她手背上的骨節凸得那樣清晰。

  “關笑語,我們說過,可以採取更保守的方式,腺體割除是最後的方案。”黎放歌的聲音仍平靜如常,也帶著那種仿佛能夠普度眾生的力量,

  可是,因為彼此都已經不對二次分化抱有幻想,她的這句話顯得沒有任何說服力。

  “黎姐姐,你是不是跟我爸說,即便要割除腺體也是由你去割?”

  關笑語太了解她父親了,

  別看他向來溫和有禮,但從來都是笑面虎,所有跟他合作過的人都知道,他最擅長的事情是扮豬吃老虎,他的路數,關笑語再熟悉不過:常常,他會笑著先摸清楚你的脾性,然後再有針對性地鋪開一張異常柔軟和友好的網,然後再繼續笑著看你心甘情願地深陷其中。

  當年,她的母親就是那樣不顧一切地跟他私奔——

  果不其然,黎放歌不置可否,

  關笑語就當她默認了,繼續說,“黎姐姐,這樣值得嗎?”

  “關笑語,這樣值得嗎?”

  答案再清晰不過,因為她們為了對方都已經這樣毫不猶豫地抉擇。

  兩個人依然仰望著月亮,月色融入她們的清亮又不免淡淡悲傷的笑容中。

  人生遇見如此,割除腺體又算什麼呢!

  再三地,沉默又籠罩下來,陽台上安靜得連輕輕地吹動她們長發的夜風都顯得有些大聲了。

  看著近乎圓滿的明月,黎放歌忽然又想起《半生緣》里的那句“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她已經記不起是什麼時候看過張愛玲的這本小說,

  但她記得在不久之前,情感失意的便宜表姐說“——過去十年當中的忍耐和付出,到底值不值得”的時候,她曾用這句話安慰她。

  當時白芍還調侃,說這是關笑語餵給她的愛情雞湯。

  時移世易,誰能料到,她和關笑語會在月光下給彼此盛出這一碗“愛情雞湯”。

  雖然是疑問句,但她們的語氣卻不約而同地有了“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的肯定。

  “黎姐姐,你知道,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關笑語收回目光,側首看過來。

  黎放歌知道她在等自己回應她的目光,

  但她卻不敢從月亮上挪開視線,因為,一旦對上關笑語的眼睛,她就很難維持以前她所擅長額理性了,“關笑語,你也知道,我不會讓你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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