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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想知道那是什麼蛋糕,大致的形狀、味道,或許,我可以給你再做一個。」時白說。
顧塵笑了一下,他已經不習慣笑了,嘴角稍微提起一個幅度,說:「我記不得了。」那個笑容又消逝了,旋即又蜻蜓點水地出現,「我在控糖,今天攝入的甜點已經超出一個月的量了。」
「是麼?」時白小幅度的點了點頭,還是堅持,「我可以為你做一個少糖版的,我經常給我爸做著吃,他有高血壓都可以,你可以少吃點。」
他比劃了一下,「只有巴掌大一個,不胖人的。」
「為什麼一定要給我做蛋糕?」顧塵後倚在靠背上,眼睛裡露出一股狐狸般的猜疑,卻並不令人討厭。
他不乏追求者,為討他歡心,有富二代特意邀請法國的藍帶廚師,面對面做甜品,可都被他拒絕。
他不吃這套。
時白不知道對方已跑到另外的一個頻道上,認真地說:「只是覺得那個蛋糕很重要。」
顧塵眯了眯眼:「所以……」
時白坦然道:「所以想為你做一個而已。我想為你道個歉,顧哥。」
「嗯?」
時白挺直了腰背,說:「先前你幫了我們,我卻懷疑你故意操控黃毛,上演一場英雄救,呃,救人的戲碼,以此來打動父親加入公司。」
那雙黑眸里的淡然被濃濃的歉疚取代,他真誠地說,「對不起,顧哥。」
顧塵『噗嗤』笑了出來,這次的笑容發自內心。
在時白的疑惑里,顧塵難掩笑意,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出來?」
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呆的人了。
其實話剛說出口,時白也後悔了,這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按照以前,時白會做出足夠彌補顧塵的事情,然後二人的關係會更進一步,時潭在公司里也會更好過。
可在今天這個氛圍里,顧塵語氣略帶傷感地講述著曾經,時白心中也涌動出一股衝動。
無關風月,只是來自一種憐憫,來自幸運之人對不幸者的愛憐。
時白他能夠穿書,彌補曾經的遺憾。
而顧塵,任憑他事業再怎麼成功,也無法回到幼時,療愈童年的傷痛。
所以他衝動地問出了口,想問顧塵做一個蛋糕,這對於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可在顧塵那雙桃花眼的注視下,時白無法將本心說出口。
像顧塵這樣驕傲的人,接受不了不貞的愛情,所以他與渣攻一刀兩斷;
接受不了永遠沉溺於黑暗,所以他帶領公司洗白上岸;
他接受不了時白的憐憫,也無需接受時白的憐憫。
情急之下,時白福至心靈,像個呆頭鵝般說出道歉的話。
話已出口,木已成舟,他也確實欠顧塵一個道歉,時白乾脆借著這個機會說:「一個蛋糕不足以彌補,但我想先慢慢償還。」
顧塵止住笑,直直凝望著時白。
他不是一個好性子,被人誤解還無動於衷。
在社會沉浮多年,他做事不擇手段,幫助時潭,也只為一己私慾。
現在時潭已被綁上車為公司賣命,目的達到,他沒必要生氣。
但既然時白要道歉,顧塵沒有阻止的理由,小口啜飲杯中的咖啡,思考說:「一個蛋糕確實不行。這樣吧,我覺得你挺賢惠的,家裡收拾的不錯,不如給我做一個月的家務。」
時白聞言瞪大了雙眼,事情怎麼會進展到這一步,賠上一個月男僕生涯。
可顧塵神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時白磕磕絆絆地說:「兩家相隔太遠,我還要照顧爸爸,哪怕願意,時間也來不及。」
還真答應了,都沒討價還價,顧塵思襯著,自己占定這個便宜了。
至於時白的擔憂,顧塵也順水推舟地說出早有的打算:「你們住的房子太老舊,距離公司也太遠,不如直接搬到隔壁。」
他抬手制止時白的反駁,正色道:「時叔叔是公司的高級員工,在接下來的工作中至關重要,一套房子而已,算作員工福利。」
時白還有些猶豫,顧塵使出殺手鐧,說:「你真忍心時叔叔每天上下班長時間通勤?」
被人掐住軟肋,時白看向咖啡館外的摩天大樓,那裡是A市著名的大廠集中營,顧塵的企業也坐落其中。
大廈吸引著無數的人飛蛾撲火,時白不在其中,但時潭卻意欲再在此發光發熱,干到徹底干不動的一天。
他扭頭看向顧塵,說:「好。」
接下來顧塵爽快地通知下屬購房、布置家具,儘早把房間收拾出來。
他還不忘對時白保證:「房子沒收拾出來一天,時叔叔就可以一天不過來上班。」
時白恍惚地點頭,感覺有些不對勁。
到底是誰在道歉還債啊?
第八章 搬家
到家後,時白將搬家的事實告訴時潭,時潭怔愣一瞬,卻沒說什麼。
他年齡大了,比不了年輕人,無法長期負擔遠距離通勤。
時潭的目光流轉,處處都是回憶。
剛開始搬到這裡時,父子倆從大別墅換到老小區,巨大的落差下,心裡只有無盡的鬱悶。
時間悠悠過,熬過那段艱難時光,他們在這間房子裡度日,生活平和、樸實,已無法割捨。
父親不願意,時白也有滿滿當當的不舍,乾脆說:「爸,這樣吧,我們留著房子,等到空閒了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