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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通過體液相交……”
玉琳琅的話閃過他的腦海,他苦笑開來:“怎麼突然撒嬌了?”
“我想親你,”長公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撒著嬌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趙玥笑容更盛,然而目光里卻全是悲涼。他靜靜看著面前的人,沙啞道:“喜歡啊,我一輩子都喜歡你。”
長公主僵住了身子,隨後她就聽他道:“那你呢?阿姐?”
長公主沒說話,趙玥溫柔道:“阿姐,你說聲喜歡我,我就答應你,親你好不好?”
長公主呆呆看著他,他似乎在克制什麼,似乎什麼都知曉。有那麼一瞬間,長公主幾乎都以為,他全部都知道了。不然他怎麼會這麼瞧著她呢?
可若他真的知道了,按照他那樣六親不認的陰狠性子,早將她生吞活剮了。
他眼裡的悲哀藏不住,絕望藏不住,她感覺自己似乎驟然站在了黑暗中,寒風凜冽而來。
她頭一次有了退意,對方笑著道:“說啊,說你喜歡我。”
長公主閉上眼睛,她嘆了口氣:“罷了,且先去睡吧。”
說完,她便放開手,轉過身去。然而也就是這瞬間,趙玥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拽進了懷裡,狠狠親了下去。
他的吻帶著血性,舌頭胡攪蠻纏,極力與她交換著什麼。那文里沒有半分與床事有關的情緒,鋪天蓋地全是絕望痛苦,而後她嘗到了血腥味,她開始推攮他,鮮血從他口鼻中湧出來,她支吾出聲,然而他抓得死緊,最後她忍無可忍,下了狠力,猛地將他推開。
他狠狠撞在門上,砸出悶響,她怒喝出聲:“趙玥!”
“夠不夠……”
他似乎在忍受什麼煎熬,反覆開口:“夠不夠……”
長公主愣在原地,他眼前開始模糊,手腳也開始不能用力,他在地上摸索著,四肢並行著想去找她。
其實他想忍耐,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也不要讓她知道,他已經知道。
他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天下太平,可天生他就這樣敏銳,想傻都傻不了。
於是他克制不住,眼淚落下來,他跪爬著摸索到她身前,抓住她的衣角,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又笑又哭的面容,低聲問她:“夠不夠了?”
把天下給你,把心給你,把命給你,把一切你想要你不要的都給你,夠不夠?
他沒說出口,她一瞬間卻仿佛讀懂了他在問什麼,她顫抖著身子,聽他開口問:“阿姐,”他眼淚如雨而落,她一生沒見過他這樣哭,他抓著她,像抓著生命僅剩的東西:“這一次,你有沒有喜歡我?”
幼年在李家避難時,你有沒有喜歡我?
少年在秦王府當秦王世子,怯生生將精心挑選的小花送你時,你有沒有喜歡我?
青年滿門抄斬,在你府中當面首,盡心盡力噓寒問暖時,你有沒有喜歡我?
如今將這薄命、這天下、這半生全送你,這一次,你有沒有喜歡我?
那是積攢了二十多年綿長又炙熱的深愛,在問完這一句後,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口血嘔了出來,長公主慌忙扶住他,焦急道:“來人!來人!叫太醫過來,陛下嘔血了!”
趙玥死死抓著她,外面兵荒馬亂,等了許久後,太醫匆匆而來,趙玥卻已經在長公主懷裡,徹底沉睡下去。
所有人扶著趙玥上了床,太醫給趙玥診斷開方子,許久後,太醫趕過來同長公主說了情況,長公主哭著點頭,內心卻是放心下去。
這所有的症狀與顧楚生說得無異,無論太醫怎麼說,趙玥都再醒不過來了。
如今只等明天對外宣稱他病重由她接管朝政,然後聯合顧楚生穩住華京,宣衛韞帶兵入京,等她足月臨盆,找個孩子過來,不久後,趙玥就可以病去。
想到“病去”二字,長公主恍惚了片刻,她腦海里划過趙玥含著淚的臉,她有些茫然,等了許久,所有人退下去,她坐到床邊,靜靜看著趙玥的面容。
其實他老了。
人都是會老的,哪怕他容貌依舊俊美,眼角去依舊有了皺紋,和少年時截然不同。她抬手撫摸上他的眼角,好久後,她低聲開口。
“喜歡。”
然而這一聲喜歡太輕太小,誰都聽不到,除了她自己。
而千里之外,西寧國中,衛韞已經混進了侍衛之中,在西寧國君不遠處,跟隨著眾人一起踏上神女廟的台階。
西寧早已是春暖花開,神女廟中桃花紛飛,誦經之聲沿路而來,衛韞腰佩長劍,跟著所有人一起躬身叩拜。叩拜到一半時,山下突然鬧了起來,整個儀式中斷下來,西寧國君皺眉回頭:“山下怎的了?”
“有刺客!”
有人驚叫起來,一時之間,人群亂了起來,侍衛們都衝上去護住主子,衛韞掃了一眼周遭,以這個距離,他想要挾持西寧國君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而且哪怕是此時此刻,西寧國君卻也極其鎮定,一看就不好下手。衛韞臨時立刻改了主意,猛地撲向了旁邊一個女子。
這女子看上去就十六七歲年紀,方才衛韞跟了一路,幾乎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應當是西寧的嫡長公主烏蘭。他出手極快,烏蘭又就在他邊上,方才刺客之事早已讓這位少女亂了陣腳,剛一扭頭,便被衛韞一把擒住,扣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