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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鳴玉懇求:「但是還請叔父再給我數日時間。」
林家主聞言為難:「如今情況,你最好是現在就走。」
「七日。」凌鳴玉急迫道,「七日時限一到,我必然離開。」
若謝妄順利,只再需要三日便能歸來,他再爭取一周。
若一周後謝妄仍未歸來,他只能暫且離開青州城,再另尋機會聯繫謝妄。
林家主稍作思考,終究妥協,他目光幽深,委婉道:「七日,不能再多,否則,就是林家也無法護你周全。」
凌鳴玉心間發涼,他自然領悟到林家主的深意。
在家中他雖仍被尊稱聲「小少主」,但實則身份早已和從前天壤之別。
若非他已半隻腳隨謝妄踏入太玄宗,對林家而言還有些可用之處。
恐怕早在百姓聚集遊行之初,便會被毫不猶豫的送去任百姓處置,以解林家信譽之危。
「好。」凌鳴玉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道,「七日。」
*
凌鳴玉給自己準備的行囊很簡單,只一把謝妄送他的劍,幾件禦寒的衣服。
凌鳴玉將包裹放置房中,只待謝妄歸來,他隨時都能走。
晚間,凌鳴玉坐在主桌前,提筆寫信時,門外忽然響起松眠的聲音。
「進。」
凌鳴玉音落瞬間,松眠身形輕快的推門而入,懷中抱著數枝新鮮尚未修剪的梅花。
松眠有些羞澀道:「我見少主對梅花很是喜歡,便抽空去折了點梅花,想著給少主擺在書桌。這樣少主不用出門,也能日夜欣賞新梅。」
松眠說著,行至桌前,高興地將懷中梅枝放下,正準備修剪。
餘光忽然掃到凌鳴玉放在桌上的包裹。
目光觸及到包裹的瞬間,松眠怔在原地,雙手無力的垂落。
凌鳴玉半晌沒聽到松眠說話,也沒聽到修剪的聲音,正奇怪:「怎麼了?」
說時抬頭,一眼望見包裹前,松眠沉默垂頭的身影。
凌鳴玉明白了松眠為何沉默。
松眠也沒說話,只呆站了一會,很快又重新拿起剪刀,將梅枝修剪完成,插到花瓶中,無聲擺放在凌鳴玉書桌上。
凌鳴玉這時候才抬頭去看,卻見松眠雙眼紅彤彤的,竟然是哭過了。
這時候要是讓松眠一個人出去,指不定要難受到什麼時候。
「你哭什麼?」凌鳴玉想法設法的安慰,「我是去修仙,又不是去要飯。」
「你難道忘記了,太玄宗的仙師早就想讓我和謝妄去修煉。如今我不過只是早些去罷了。」
凌鳴玉雖然是這麼說,但松眠何嘗不清楚,此舉有多麼無奈。
松眠擦了擦眼角:「少主準備什麼時候走?」
凌鳴玉提筆:「七日後。」
「七日?」這時間比松眠想的最短的時間還要快。「那謝公子怎麼辦?」
凌鳴玉輕笑:「這就要拜託你啦。」他叫松眠在他身邊坐下。
「屆時,還要拜託你將我的消息告訴他。」
松眠無不點頭:「少主的事就是我的事。」
松眠目光忽然掃到凌鳴玉書桌上的信,他不識字,卻識得自己的名字,茫然問:「少主,這上面是我的名字嗎?」
「是。」凌鳴玉將桌側的信紙取過來。
信紙上,除了松眠的名字外,還另有三五個姓名,倘若謝妄在場,必都認識這些名字的主人。
凌鳴玉一一向松眠解釋:「此人柳岑,……」
凌鳴玉將這些人統統向松眠解釋了個遍,而後總結道:「他們都是我在除魔分隊中認識的朋友,為人和藹,秉性良善。」
倘若說前面松眠還不理解凌鳴玉的用意,那當凌鳴玉說到這裡時,松眠便是再遲鈍,也明白了凌鳴玉的意思。
他頓時起身要下跪,雙眼含淚道:「少主這是嫌棄松眠,想把松眠打發走嗎?」
凌鳴玉眼疾手快拉住人:「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
他連忙解釋:「我走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你是我的貼身小廝,我若走了,外面的人指不定要對你做些什麼。」
「我這些朋友都是心地善良之人,我走之後,你跟著他們會更安全。」
松眠眼淚奪眶而出:「自從被調來伺候少主後,我多受少主恩澤,如今少主危難,我不能幫少主也就罷了,決不能再拋下少主獨自離開。」
松眠態度堅定,無論凌鳴玉怎麼勸,他都執意不肯離開林家。
「少主前去太玄宗修仙,是有大造化的仙人。松眠就守在家裡,若有朝一日,少主如聶大公子般榮耀歸來,松眠還能再伺候少主。」
凌鳴玉沒有辦法,只好打消將松眠送去好友處的念頭,另再為松眠尋其他出路。
距離二人的半月之約只剩三天,凌鳴玉開始數著時間過日子。
他傷勢稍好,便披著披風,每天站在院外,能一眼看到來人的位置,翹首盼望著院外走過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深冬寒冷,凌鳴玉傷勢又未曾痊癒,松眠擔心凌鳴玉的身體,多翻勸說。
可凌鳴玉卻並不聽,固執地要等謝妄回來。
松眠只好在凌鳴玉常去的地方擺了椅子,又十二個時辰不間歇的令人燒著熱水,給凌鳴玉換湯婆子,熱茶。
第一日時,凌鳴玉滿含期待,仿佛一隻即將飛向天空的籠養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