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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暮亭應聲,轉身走出廚房。

  飯桌上,連惠正拉著裴疏槐聊劇的事情,這女的一臉花痴,恨不得從裴疏槐出場的第一個畫面夸到最末尾,顯然是認真看過劇了。裴疏槐心中感動,笑著聽她說話,時不時應答一段,氣氛和樂融融。

  祁暮亭招呼連空池,「過來盛飯。」

  「哦。」連空池拿著空碗一一擺開,等祁暮亭盛完後一一擺回去,問,「喝什麼?」

  祁暮亭說:「白水。」

  連惠說:「你爹燉了湯呢,不夠你喝的啊。」

  「我想喝酒。」連空池邀請,「裴二哥,喝嗎?」

  裴疏槐屁蛋子還疼著呢,哪敢喝酒,搖了下頭,連空池只能獨飲。

  「回鍋肉來咯!」祁承端著菜出來。

  連惠很有氣勢地揮手,「開飯!」

  「我這好久沒下廚房了,不知道技術退步沒有。」祁承招呼道,「小裴,趕緊審判一下。」

  裴疏槐夾了塊魚肉放進嘴裡,一抿即化,他說:「鮮、嫩、香。」

  連惠比大拇指,「不愧是祁家第一神廚!」

  「那是!」祁承洋洋得意,「想當初,我這一手廚藝還是為了追慧慧學的呢,所以你們現在吃到的每一口菜,都有愛和甜蜜的buff加成。」

  桌上唯一的單身狗說:「知道你們老夫老妻恩愛了,別秀了。」

  祁承笑哈哈地說:「好好好,不秀了,趕緊吃飯!」

  吃完晚餐,連惠訂的蛋糕還沒有送到,她便拉著祁暮亭上樓去幫她選禮服,明天她要去參加太太們的聚會。連空池晚上沒課,但是要溜出去玩,上樓換了身衣裳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樓下只剩兩人,祁承招呼道:「走,小裴,咱們爺倆去湖邊消消食。」

  「好。」裴疏槐跟上,同祁承去了先前遊船的湖邊,走了一段路,祁承突然停下,指著路邊一從粉花,「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花?」

  裴疏槐辨認無能,搖頭說不知道。

  「這個啊,叫月見草,傍晚開花,天亮就凋謝,成群成片的開,特別好看,慧慧很喜歡這花。」祁承說。

  裴疏槐說:「您和伯母真的很恩愛。」

  「世界上有那麼多人,遇見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人不容易,所以一遇見就小鹿亂撞,要發狂,要珍惜,可又因為愛,人會變得膽怯。」祁承說。

  裴疏槐笑笑,「您和祁暮亭爺倆這是裡應外合呢。」

  「可你還不是來了?」祁承俏皮一下,復又恢復常色,「小裴,我知道你心裡憋著氣,也知道你想不通,難受,委屈,甚至擔憂。」

  裴疏槐垂眸,沒有說話。

  「賀忱。」祁承說,「是隨母姓。」

  裴疏槐不解,「什麼?」

  「如果隨父姓,他應該姓祁。」祁承在裴疏槐驚訝的目光中嘆了口氣,「他是祁潤在外面的孩子。」

  裴疏槐舔了下唇,不知該說什麼。

  「當年,暮亭的父母也是郎才女貌,人人艷羨的一對,他們結婚一年生下暮亭,小孩漂亮乖巧,雖然話不多,但很討人喜歡。我們都以為這一家三口能幸福美滿,沒想到暮亭兩歲那年,祁潤婚內出|軌了,那時候他瞞得緊,大家都不知道,直到幾年之後,人家孩子媽都找上門了。」祁承擰眉,嘆氣,「暮亭的爺爺最重視名聲,老爺子清正了一輩子,沒想到兒子做出這等混帳惡事,差點沒把祁潤的腿打斷。」

  裴疏槐現下是明白祁暮亭為何不站隊父親了。

  「暮亭母親知道了這事情,哪能忍受,要離婚,但祁潤不答應也不願意,愣是哄著她,再三保證不會再犯,許是當真愛過,暮亭母親暫時忍耐下來,決定再給祁潤一次機會。」祁承搖頭,「暮亭母親是個大提琴家,那是個有才華的女子,可從那之後,她困於心結,後來更是因為一場車禍傷到了手,事業夢想轟然碎裂。」

  裴疏槐聽得心酸,不禁問:「然後呢?」

  「曾經引以為傲的愛人和事業相繼崩塌,人和心也都跟著倒了。」祁承苦笑,「這時間一長,心裡的傷結了疤,可底下還是膿水,她越沉默越冷漠,直到發現祁潤再犯錯,就徹底瘋了。」

  出|軌只有一次和N次,裴疏槐心說祁暮亭的媽媽當初真不該信祁祁潤的邪,可下一秒又尋思他不是當事人,也是站在完全客觀不帶感情的角度,哪有資格用一句輕飄飄的評判人家的選擇。

  可夾在發瘋的媽媽和出|軌的爸爸中間,祁暮亭又該怎麼辦?

  他忍耐不住,問道:「那二哥……」

  「暮亭媽媽曾經很愛這個兒子,待他如寶,祁潤的錯與暮亭無干,那是祁潤的種,也是她的孩子,她清楚明白的知道這一點,但是小裴,我們誰都無法感同身受,她遭受背叛與欺騙,又面臨絕望和反覆打擊,人已經搖搖欲墜,也守不住自己的一顆柔軟心腸了。」祁承看著那一地粉紫小花,語氣很沉,「暮亭是她的牽掛,也是她的羈絆,每當她看見這一顆自己和祁潤『愛的結晶』,看著暮亭的眉眼,她就痛苦、作嘔,她恨祁潤,也怨自己,而對於他們共同擁有的孩子,也做不到完全撇清情緒。」

  裴疏槐喉嚨乾澀,「她……怎麼了?」

  「起初是冷暴力,她開始一次次的忽視暮亭,逐漸退出暮亭的成長過程,仿佛看不見兒子的喜怒哀樂,仿佛這只是個陌生人,後來逐漸的會時不時怒斥打罵,道出滿腔怨懟。暮亭小時候哪有現在這麼冷淡,就是個早熟懂事的孩子,但漸漸的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我也漸漸的察覺到這母子倆的變化,但我們兄弟關係不好,他們的家事我也不方便插手,直到暮亭十二歲那年……你知道他以前也養過一隻小狗嗎?」祁承看向裴疏槐,「被車撞死了,就在家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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