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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總覺得噩夢驚醒後的第一眼是最嚇人的,尤其是晚上,滿眼的黑,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我膽小,還總是看鬼故事。」裴疏槐伸手搭上祁暮亭的肩,將討饒和哄慰一併說出口,「二哥,你去開個燈吧。」

  祁暮亭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沒有動,「你確定要我開燈?」

  耳梢的滾燙逐步蔓延,黑暗中仍能勉強遮掩,要是開了燈,就是春色滿室。裴疏槐又後悔了,「那你說怎麼辦?」

  「你天天火氣旺盛,離我近點,幫我鎮邪。」祁暮亭說。

  裴疏槐驚訝,「我們現在……已經夠近了,還要怎麼近?」

  祁暮亭笑笑,翻身從裴疏槐身上下去,側躺在他身側,虛虛枕肩,「這麼近就好。」

  身上的五指山挪開了,但裴疏槐仍覺空氣稀薄,呼吸受制,祁暮亭的呼吸噴灑在他頸側,癢得他發慌。「明天早上起來我會半肩不遂。」他試圖討價。

  「幾根頭髮的重量就能把你壓成這樣,明天帶你去做個體檢。」祁暮亭概不准允還價行為。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但是現在……」裴疏槐嗓音發緊,繃著身體一動不敢動,「二哥,你應該先去一趟浴室。」

  祁暮亭臉皮很厚,淡定地說:「不想去,懶得動,就地解決。」

  裴疏槐瞪著天花板,罵道:「有傷風化,不知羞恥。」

  「天這麼暗,又在床上,做什麼稱得上羞恥,又是傷了誰家的風化?」祁暮亭不為所動,「何況床單被子都是我的,髒了也不要你賠……」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前提是你不是同謀。」

  裴疏槐放在腰上的手一僵,猛地掀開被子起身,「你不去我去——」

  祁暮亭眼疾手快地將人拽回來,與他摔疊在一起。裴疏槐要掙扎,他就按住對方的後腰,不許動,輕聲說:「這麼湊巧,互幫互助怎麼樣,省時又省力。」

  裴疏槐恨不得變成五百斤大鐵石壓死這個狗逼,惱道:「我可以獨立!」

  「有我在,何必逞強?」祁暮亭語氣強勢,手上卻規矩不亂動,他感受著裴疏槐麵皮下的熱氣,忍耐地問,「好不好?」

  裴疏槐吸氣,「不好!」

  「為什麼?」祁暮亭蹙眉,親昵地與他蹭蹭鼻尖,語氣可憐,「為什麼不好?」

  軀體緊貼,兩人的一切反應都瞞不過彼此,裴疏槐察覺敵情愈發昂揚,不敢再亂動。他撐著祁暮亭的肩,像是撐著自己最後那點羞恥心,憋了幾秒,還是說:「就是不好。」

  祁暮亭啞聲道:「你剛才還憐惜我,哄我,這會兒讓你那副鐵石心腸暫且按耐不動,不可以嗎?」

  裴疏槐第一回見識這種乘自己虛而入他人的,剛要讓祁暮亭別裝可憐,這大白蓮已經依偎上來,用著十二分可憐的語氣說:「我難受,幫我,好不——」

  「好!」

  破罐子剛破摔,裴疏槐就再度被迫躺在床面。黑暗中的一切動靜都被放大,竹簾屏風仿佛能隔開八分雨聲,褲子落地交疊的聲音像羽毛那麼輕,摩擦聲都掩埋在被子下,仍教裴疏槐雙耳如聽雷亟。

  祁暮亭單手撐在裴疏槐頭側,感覺裴疏槐的頭髮斷斷續續地蹭過自己的手背。外面雷電不留情面,轟的劈下,祁暮亭看清身下這條渾身發顫的小銀魚,在四目相對後俯身親了親他漲紅的臉腮,悔恨道:「早知道逼你一二一起選了。」

  裴疏槐的手慌亂地蹭過他的腿側,偏頭咬牙道:「想得美。」

  「嗯。」祁暮亭愉悅,「今晚我確實美了。」

  大雨在許久後逐漸轉小,雷聲不復,擾人清夢的雷雨與助人好眠的細雨輪值換班,屋內的喘|息聲互相交疊,彼此緊咬銜接,明顯地響了一會兒。祁暮亭埋在裴疏槐頸側的臉向內一偏,鼻尖抵住裴疏槐柔軟的頸肉,「要不要給你燉一碗參湯補補?」

  裴疏槐兩次繳貨,連爹都喊了才沒讓祁暮亭拉開第三場帷幕,正暗自丟臉咒罵祁暮亭祖宗十八代,聞言怒道:「少瞧不起人!」

  祁暮亭勉強饜足,語氣都輕柔了三分,「好了,不逗你,我先去洗漱,你再休息一會兒。」

  「憑什麼你先去?」裴疏槐爭強好勝,做起來就往床下撲騰,「我他媽要先去!」

  祁暮亭不與他爭,伸手按開一盞燈,對著那鴨子撲騰似的背影說:「小心點,別摔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裴疏槐慶幸祁暮亭的睡衣夠大夠長,不穿褲子也不會露出兩瓣屁|股蛋,一溜煙撲了出去。

  祁暮亭翻身靠坐在床頭,扔掉幾坨紙,又從床頭櫃裡摸了盒煙出來,他平時不常抽菸,偶爾心氣鬱結時也是喝酒,這包煙放在柜子里大半年,只多了兩個空子。

  祁暮亭取出一根,打火點燃,煙霧鋪散到臉上,他微微眯眼,仰頭呼了口氣。

  裴疏槐在浴室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身上多了祁暮亭熟悉的冷檀乳香。他進來就鑽被,用後腦勺冷酷地對祁暮亭發出警告,「不許再碰我了,否則我他媽咬你肉明天早上包餃子!」

  祁暮亭下地,「先起來,換床被單。」

  「又沒髒!」裴疏槐說著說著肚皮就發燙,聲音低了下去,「不換,要換你把我一起換了。」

  這條件太苛刻了,祁暮亭不肯答應,轉身去洗漱。他一走,裴疏槐就把被子拉到頭上,翻來覆去地像條吃了發癲藥的毛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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