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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說好,只是路上照應……豈知姑娘陪我走到了最後……我無以為報,這薄甲要是拿出去當,能當不少金子……”葉麒說到這兒忍不住笑了一下,“多少比這枚鎏金戒值錢。”

  長陵見他拿不動了,伸手去接,卻沒有穿上,她還滿腹疑慮,比如“你明知道這裡是陷阱為什麼還要來”,又或是“你到底要查什麼真相”,但她都沒有問,只道:“你就是那個把明月舟給弄到墓王堡的賀公子?”

  葉麒本已是奄奄一息,聞言意外的掀起眼皮,“你怎麼知道墓王堡……”

  卡殼了一下,葉麒驚覺不對:“你該不會……就是帶明月舟逃出去的人吧?”

  “嗯。”長陵坦然點了一下頭,“我說過,我幫過他一點小忙。”

  如果不是大限將至,葉麒一定能大驚小怪的跳起身來,但他實在沒有力氣了,只能一攏亂發:“姑娘……你對‘小忙’這個詞,一定是有什麼誤解……”

  長陵沒有接他的話茬,“他們叫你賀瑾之,瑾之……是你的名字?”

  “是我的字。”葉麒疲憊閉了閉眼,“這都什麼時候,你還是先想想怎麼用鎏金戒逃……”

  “那你的名字是什麼?”

  葉麒一愣。

  他不明白這個漠視了她一路的姑娘,何以會在這種關口計較起他的名字來。

  他抬眸看她,面紗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卻遮不住那雙極亮的眼。

  他喉嚨微微動了一下。

  “我單名一個瑜字,瑾瑜的瑜。”

  第二十六章 :齊聚

  長陵在問出這個問題的前一瞬, 並非沒有想過這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但當“瑜”字真從葉麒嘴裡蹦出的時候, 她還是情不自禁的驚詫了一番。

  這個看上去嬉皮笑臉、油頭滑面、說起話一會天南一會地北的傢伙竟然是當年在軍營里遇到的那個“王珣”?!記憶里他分明是一個不苟言笑、少年老成、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可憐孩子啊。

  她將葉麒從頭瞧到腳, 又腳瞧到頭, 實在沒有辦法將二者混為一談——除了都拖著一副將死不死的病弱殘軀。

  葉麒瞧她被震驚糊了一臉,不確定瞥了她一眼,“咱倆……沒仇吧?”

  長陵回過了神, “怎麼,仇家多, 心虛了?”

  “我都這樣了, 哪還顧得上什麼仇家不仇家的……我只是……”

  他話音驟然如堵了氣般,戛然而止。

  長陵摁上了他的手腕,但覺脈息之阻滯與十一年前如出一轍, 她心中終於瞭然, 怪不得葉麒總說什麼有去無回,原來真是垂危之軀, 就算沒有天魂的那一掌, 怕也是熬不了幾日了。

  長陵踟躕了一瞬。

  當時她的初衷是想借他控制賀家,那才大大方方的渡了一成功力, 事實上, 她對救人也沒有十足把握。誰曾想, 轉頭自己在黃泉水裡泡了十多年, 而這小子倒有韌性, 硬是活到了現在——如今她好不容易起死回生, 要是就這樣輕易由他駕鶴西遊, 豈不是血本無歸?

  葉麒只覺得體內最後一根弦快要崩斷,隱約間聽人道:“以丹田之氣,呼以去風,經天突,上行顛頂,噓以散氣……”

  習武之人,呼吸運功往往是本能,葉麒本已恍惚,聞言卻是下意識依言照做,說來也奇,不過也就是一吐一納的功夫,原本眩暈的神志恢復了幾分清明,葉麒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她:“你……”

  “這是我家獨門療傷功法,”長陵道:“你再試幾輪,大概今日就不著急去死了。”

  葉麒心裡一跳,此情此景實在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不等他反應過來,倏然間,但聞一聲虎嘯自上頭傳來,震的人一時心潮起伏,長陵當即盤膝而坐,一手迴旋自調內息,另一隻長指封住葉麒胸口幾處要穴,虧得她反應極快,及時把紊亂氣息壓了下來。

  虎嘯聲驟然中斷,葉麒緩過勁來,卻是憂色道:“這虎嘯聲,是蔣掌門的……”

  龍騰虎嘯,確是清玄門的神功,能以一聲長嘯打亂對手內息,從而出奇制勝,只不過這位蔣方曜多抵是體力不支,才扯了兩嗓子就沒了後勁,長陵納悶了——都幾更天了,這八大掌門路沒跑成就算了,怎麼還往大乘塔這邊來了?

  “我猜是寺內的和尚把幾處大門都給守死了,從大乘塔再往北就是峭壁,他們是打算翻出去借山路逃離。”葉麒覺得自己身子輕鬆不少,一手扶著牆撐起身,“糟就糟在圓海方丈剛好也在……”

  長陵也站了起來,看葉麒想要上階梯,“你想去哪兒?”

  “幾位掌門只要恢復功力,興許可以突出重圍……”葉麒低頭看著手中的琉璃瓶:“既然解藥在手,我總該送上去吧。”

  長陵本想說進地窖這麼久都沒派個人下來查探,說明行蹤暫時還沒暴露,正好八大掌門殺到這兒,他倆未必不能趁隙撤離……然而看葉麒這個架勢,莫不是想自己往刀口上撞?

  長陵費解了:賀家祖祖輩輩可都是野心勃勃的陰謀家,到底是如何教出這樣一個喜好捨己為人不食人間險惡的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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