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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半個夜晚,中間發生了什麼?難道崔商收買了知縣?還是出了什麼大事,知縣故意隱瞞?
越浮玉想出更多陰謀論之前,付長盈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般解釋,「知縣確實不敢面對您,倒也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昨天夜裡,師兄對著知縣,罵……提點一番。」
不等公主詢問,付長盈主動開口,「昨晚您回府後,知縣也來了,他想和您商議放糧的事,每天放多少比較合適。正好師兄要出門,兩人便碰見了。」
他頓了頓,含糊開口,「最後,師兄讓知縣自己解決。」
付長盈只說了一半,實際上,昨晚的情形能用慘烈來形容,當然,這個詞是形容知縣的。
昨夜,知縣臉上帶著笑,仔細說明來意。因為擔心許久的糧食問題得以解決,又面對的是傳聞中天生神佛的佛子,知縣的心情幾乎是放鬆的。
事實證明,他放鬆的太早了。聽到他的話,佛子只轉身看他一眼,那一眼不知怎麼形容,就像一根尖銳的鐵針,直接把人釘在原地。
蘊空的聲音很冷,「您才是一縣之首。」
傳聞中,佛子一眼便能渡世人,可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緣故,對方的黑眸竟顯得有幾分冰冷,知縣莫名恐懼,卻還是猶豫開口,「可是……」
蘊空打斷他,眼神冷厲,「公主不開口,大人便只會等麼?公主若不在,大人便任由百姓去死麼?」
佛子一共只說兩句話,語氣不算重,最多有些冷淡,知縣臉上卻一陣紅一陣白。
知縣確實想等著公主做決定。
他其實有幾分本事,能在崔商手下,把濰縣治理的井井有條,還成為數一數二的商城,知縣當然有自己的手段。
只是公主來濰縣後,雷厲風行事必躬親,知縣便乾脆授人以柄,只聽令行事、什麼都不管。他這樣做,既是身為臣子、不敢越俎代庖,也有一點點推卸責任的私心。
如今在佛子的目光下,一切私心都無所遁形,知縣只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完全被攤開,展在皎潔的月色下,一覽無遺。
佛子說完話就走了,知縣卻在院子中站立許久,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忽然低頭,帶著難堪與後悔,緩緩捂住臉,「是我錯了,我一時想差了,只想讓公主解決問題,卻忘記了,濰縣出問題,我才是最該負責的那個人。」
講完兩人交鋒,付長盈還有點意猶未盡,他湊近公主,偷偷摸摸壓低聲音開口,「其實在這之前,師兄還和師父談過。」
蘊空是找千秋子幫忙的。昨天去村子的時候,他發現一些村民古板守舊,不願意焚燒屍體,偏要守靈七日再入土為安。還有一些老人,他們甚至認為這是山神的責罰,拒絕治病。
大夫們無可奈何,又不能不管,只好找佛子解決。而蘊空思來想去,認為千秋子比較適合。
對於大徒弟幾年來唯一一次請求,千秋子選擇立馬拒絕,「老夫才不去呢!」
搬到濰縣這些年,千秋子別的沒學會,只學會一個真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村民頑固不開化,根本說不通,他雖然沒有看不起對方,但文人傲骨,千秋子也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蘊空沒繼續勸,而是平靜開口,「百姓迂腐,但遠不及世家。師父若是連這些百姓都不能說服,不如別回京城了。」
千秋子會掉進這麼簡單的激將法麼?答案是,會,他忽然一拍桌子,「你等著,老夫這就去!我讓你瞧瞧,什麼是天下第一師!」
於是,千秋子連夜寫告示,今天又起早送去各村,就為了證明自己能解決問題。
付長盈翻出格子裡的糕點,塞下一口感慨道,「不愧是天生佛子,真是……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嗯。」越浮玉彎了彎唇,纖細指尖不自覺纏上發絲,那裡仿佛還留著昨夜蘊空拂過時、微微發麻的感覺。而當時他對她說,不必她一人,還有他們呢。
越浮玉不覺得這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只是無法克制地覺得,這是一句情話。
天底下最動人的情話。
第66章 疑問
四月的春風吹融冰雹, 也開始吹散災後的陰霾。
眾人拾柴、舉縣救災。越浮玉每天都能看見新的變化,新搭建的粥蓬飄出食物的香氣、破爛染血的舊衣變成乾淨的繃帶、廢墟中矗立起嶄新的房屋……
不知道因為被佛子訓斥一番,還是因為沒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 知縣很少找她, 只是時不時讓手下的人來一趟, 匯報賑災進度和成果。
越浮玉派人暗中巡視,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條, 知縣的確有幾分本事, 做事細緻又周到, 完全不需要她幫忙,可以說, 哪怕她現在什麼都不管,濰縣也能很快擺脫災難的陰影。
但所有人都在努力, 越浮玉不願意閒著,她換身利落的衣裙, 很快決定,「大夫那邊人手不夠, 咱們去幫忙。」
村里人自給自足,家家戶戶都會修房子做飯,只要有原材料,毀壞的村落很快重建。唯獨治病救人, 村民自己不行,必須有大夫。正好她和舅舅行軍半年,義診時也跟在旁邊,不能把脈斷方, 但簡單的包紮敷藥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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