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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案行刑的地方,是濰縣最繁華的街巷, 往來的商人不計其數。
從今往後,他們會把這件事當做談資、當做奇聞,將永照公主的每句話每個字,傳遍大申每一個角落。
借冕播譽、造勢乘勢,永照公主實在深諳此道。千秋子甚至懷疑,這丫頭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一切。
他懷疑地看向蘊空,年輕的佛子垂著眸,看不清表情,只是身上的清冷散去些許,泛著一絲不太明顯的溫和,他淡淡開口,「您準備答應公主了?」
「當然……當然不是!」明明迫不及待、眼底的興奮勁都掩飾不住,千秋子愣是擺出『老夫還要考慮考慮』的表情,咳嗽一聲,故作嚴肅道,「咳咳,老夫說過,只要她敢走,老夫絕不會再見她,小公主最好給出一個合適的理由。」
看著老師堅持嘴硬、實則心早就偏了的樣子,蘊空冷淡的眉目中凝出一點笑意,片刻後又緩緩隱去,他幾不可聞開口,不知是回答對方,還是告訴自己,
「她會的,她總有不得不讓人接受的理由。」
無論是對千秋子,還是……
對他。
*
百姓們散盡了,又打發走戰戰兢兢的知縣,越浮玉才按兩下太陽穴,放下茶杯起身。
莊掌柜扶著她,小聲道,「陳姑娘已經醒了。大夫說,產後髒虛、本就體虛氣弱,此番又受了驚嚇,怕是要好好修養一陣。」
大夫說得嚴重,莊掌柜卻不怎麼擔心。公主明顯要管到底,別說修養一陣,就是修養一輩子,都沒問題,反而另一件事讓他比較擔心。
他皺眉看巷子裡面,「您和那位先生的事……」
「沒關係,能解決,」
越浮玉勾住脖子上的紅繩,漫不經心開口,「馬車暗格里有些字畫,全都搬過來,再找個嗓門大的夥計,對了,還要拿個火盆。」
她一邊說話,一邊攥緊衣領下的平安符,不知是不是蘊空帶過的緣故,上面有一絲若隱若無的檀香味,每次聞到,都讓她安心。
莊掌柜一一記下,吩咐夥計去做,直到公主的身影消失不見,他還在研究,這些東西怎麼組合在一起的。難道,公主要一邊烤火、一邊聽夥計讀書,饞死那位先生?
莊掌柜沒搞明白,另一邊,千秋子也滿心疑惑。
他坐在院子里,每隔一小會兒,就有弟子來匯報永照公主的消息。
付長盈:「師父,公主回來了,就坐在門口,咱們真不給公主開門麼?」
被千秋子狠狠瞪了一眼,付長盈委委屈屈跑了,趴在門縫上看了半天,沒過一會兒又跑回來,「師父,莊掌柜帶人,搬來好多木箱子,看上去還挺沉呢!師父,你說是不是金子啊?」
要是金子,永照公主這輩子都別想進來。千秋子剛皺緊眉,又聽付長盈咋呼,「夥計又搬來個……哇,是個火盆!」
東西越來越奇怪,千秋子也被勾起好奇心,蘊空看出他的想法,也隱約猜到公主要做什麼,故意開口,「您何不親自去看。」
「不去,」千秋子表情十分不屑,耳朵卻支棱著,暗暗聽外面的響動。付長盈一看就知道,師父又拉不下面子了,他捂著嘴偷笑片刻,拽著千秋子的袖子,把人拖到門口。
兩人剛在門前站定,外面的夥計恰好準備完畢。透過門縫,只見兩名夥計打開木箱,從中拿出一幅畫卷,一邊對著大門展開,一邊喊道,「畫聖《觀潮圖》一幅。」
軸頭在手中轉動,畫卷緩緩鋪開,千秋子瞬間瞪大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前傾,恨不得貼在門縫上。
沒有文人不愛字畫。千秋子雄才大略,是文人中的佼佼者,對字畫的喜愛也遠超旁人。而古往今來所有畫師,他最愛畫聖,已經達到痴迷的程度。
畫卷在前,千秋子終於知道永照公主要幹什麼,對方想用畫聖的畫賠罪。他咽了下口水,語氣還算堅定,「一副《觀潮圖》,就想收買老夫,公主未免過於自信。」
越浮玉也不覺得,一幅字畫就能讓千秋子改變想法,所以,她用了另一種方法。
見大門一直沒傳來動靜,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夥計把畫重新捲起來,畫軸送到她手裡的瞬間,手腕忽然一轉,價值萬金的《觀潮圖》,毫不猶豫被丟進火盆。
千秋子:!!!
炭火燒得正旺,轉眼間,火舌舔過宣紙,只留下一堆灰燼,千秋子在門裡目睹這一切,差點沒撅過去,話都說不完整,「她……她她她!」
千秋子實在太激動,沒控制住音量,聲音傳遍半條街。
越浮玉勾了勾唇,假裝沒聽到,下令繼續。
夥計早就準備好了,照例展開畫卷順帶報幕,「畫聖《聖人傳道像》一幅。」
門裡,千秋子還沒從剛才的場景中緩過來,正哆嗦著手掐人中呢,這幅畫也被燒了。永照公主仿佛不心疼似的,又吩咐道,「繼續。」
夥計:「畫聖四季圖《秋》一幅。」
話音未落,付長盈和蘊空同時轉頭,齊齊看向千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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