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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禮便只能將話說的更明白了些:「你瞧著也是個聰明人, 怎麼連這般明顯的事都瞧不出來?慎之大哥對長姐可是上足了心的。」
綺夢愣了許久才緩過些神來。
她心裡不是沒有升起過這樣的猜測。
只是徐懷安名聲太過朗赫,於她們姑娘而言便等同於可望而不可即的天邊皓月, 她一個做奴婢的人,如何能將這兩人遙想到一處去。
綺夢從訝異中攏回神思後,便蹙著柳眉與蘇禮說:「姑娘是個心裡有決斷的人,更何況她如今剛剛離了那狼窩,自是不會再有閒情逸緻去與另一個男子談情說愛。恕奴婢無法順了二公子的意。」
這一番話說的蘇禮失了喜色,緩了緩神後才嘆道:「我知曉你的意思,是我思慮不周。可我冷眼瞧著滿京城裡沒有比慎之大哥更好的男子,便總想著為長姐先攥緊這點倚靠。」
綺夢只是不答。
許是蘇禮也察覺到了自己央著綺夢為徐懷安說好話一事太過衝動,這便悻悻然地離開了梅園。
獨留綺夢一人陷在震爍中久久未回過神來。
這兩日蘇婉寧的氣色轉好了許多,用膳時胃口大開,讓丫鬟們放下了心。
綺夢見她整日裡只是坐在臨窗大炕上盯著庭院裡的鞦韆發呆,心裡知曉她是病中無事可做,便笑著道:「姑娘可要去庭院裡走一走?」
月牙和丹蔻更是從箱籠里翻出了墨狐皮大氅來,預備著蘇婉寧會起了想盪鞦韆的意。
可蘇婉寧卻是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只道:「這是別人的院子,也是別人的鞦韆。我住在這裡休養身子已是格外勞煩了徐世子,怎麼好反客為主?」
這番知禮懂規矩的話語裡有揮之不去的疏離和避嫌之意。
綺夢驟然意識到,連她都隱隱瞧出了幾分徐懷安的心意。以她家姑娘的聰慧,必然也瞧出了幾分端倪。
若要問她對徐懷安心意如何,她此時話里話外昭然若揭的生分便能作出回答來。
綺夢知蘇婉寧無心情愛,更不想再入一次虎穴,去賭這龍潭虎穴般里縹緲如煙的幾點幸福。
與其將自己的命和一生交付在旁人手中,倒不如一輩子不再嫁,哪怕常伴青燈古佛也能安寧無憂。
她心底驀地一軟,便朝蘇婉寧愈發貼近了幾分,並將那墨狐皮大氅披在了她身上,以此來贈予她暖融融的慰藉。
「奴婢會一直陪著姑娘,姑娘別怕。」
月牙和丹蔻雖不知綺夢為何要突然向蘇婉寧表忠心,可她二人也是對蘇婉寧一片忠心,這便也笑著道:「奴婢們也會永遠陪在姑娘身旁。」
秋風習習地從窗欞里拂進蘇婉寧心坎之上,拂不來半點冷意,倒是有汩汩暖意直襲心底。
蘇婉寧莞爾一笑,輕快又喜悅地笑著。
*
翌日清晨,蘇婉寧自覺身子已好了大半。
她盤算了自己手邊的銀子,大約是能一下子掏出五百兩的現銀來,並一盒價值不菲的釵環首飾,其餘的嫁妝里則都是擺在新屋裡的陳設器具。
怕是不好拿來抵徐懷安的恩。
「這銀子和那兩幅名家字畫都留在梅園裡,算是徐世子收留我和請了太醫為我診治的銀錢。」蘇婉寧理清出了手邊的帳目,也頓覺心上一松。
徐懷安的恩情沉甸甸地壓在她清薄的身軀之上,這恩情的份量一日日地變得愈發沉重,只怕往後她連還恩都不知曉該如何還了。
「姑娘明日既是要回安平王府,按禮數來說好歹也得與徐世子說一聲才是。」綺夢邊替蘇婉寧收拾衣衫,邊溫聲道。
蘇婉寧暗自思忖了一番,也覺得綺夢言之有理。便讓她去外頭將梅園的管事婆婆周氏喚進了屋子。
周婆婆生的慈眉善目,打扮裝束雖其貌不揚,可與人說話時和善里又染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梅園的雜役和奴僕們都對這位婆婆十分尊敬。
蘇婉寧不敢托大,一等那周嬤嬤走進廂屋裡,便朝她福了福身:「這些日子多謝嬤嬤照顧。」
周嬤嬤立時誠惶誠恐地要上前攙扶蘇婉寧,卻被綺夢虛攔住了身子,只道:「嬤嬤就讓我們姑娘行個禮吧,您是長輩,又是有頭有臉的管事婆婆,受得起姑娘這禮。」
這一試探,便見周嬤嬤收起了那副驚恐的模樣,只從容大方地笑道:「什麼有頭有臉的,不過是主子們憐惜老婆子體弱,勉強給我幾分尊重而已。我若是因此而一味托大,反倒是辜負了主子們的一片苦心。」
這番進退有度的話一出口,蘇婉寧便猜到了周嬤嬤的身份。只觀其端和肅穆的面容,便知她要麼是徐懷安貼身的奶娘,要麼就是秦氏身旁的心腹嬤嬤。
如此厲害的角色,在梁國公府的奴僕叢里也是一呼百應叢存在。
她不過是個借住在梅園裡的和離婦人,徐懷安緣何要將如此體面的嬤嬤撥給她差使?
蘇婉寧不敢深想。
「嬤嬤言重了。」蘇婉寧畢恭畢敬地笑道:「我的身子養得差不多了,明日也該回安平王府,不好長久地叨擾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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