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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雲滿目含淚,垂著頭:「這麼多年,許多人都這樣安慰過我,勸我看開。但真的沒辦法看開。」
「我把他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卻沒讓他多看看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在推卸責任,他父親在推,他爺爺奶奶在推。如果我也推,那就真的沒有會覺得他。」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性命呀。
剛生下來的幾天,陳如雲總是抱著孩子,看孩子閉著眼睛睡覺偶爾動動小小的身子。
如果她還不扛起責任。
怎麼對的起這麼一個幼小的生命?
林家樺沉默著。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想起這些年在林家的遭遇,又想起自己的生母,對方是否如眼前的女士一般難過?
畢竟,養母也同樣換給了生母一個死孩子。
生母是否也被如此折磨了20多年?
「大師,李記者說你算命很準。」陳如雲詢問,「這些年,我將兒子的牌位送進了寺廟,讓他能夠和菩薩一起沐浴香火。」
「從無神論者成為虔誠的信徒,燒香拜佛二十多年,我都誠誠懇懇。如今,我只想知道他有沒有重新投胎?」
楚月檸雙手捧茶,眨了眨眼,「陳夫人,為什麼一定要孩子投胎呢?」
陳如雲苦笑:「我找人問過了,他剛出生就去了,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作惡,我又讓他和菩薩一起接受供奉有了功德,一定會投胎再世為人。」
「可是……」楚月檸緩聲說,「你兒子還在這世上。」
「什麼!」陳如雲震驚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兒子還沒死?」
「對啊。」
楚月檸緩緩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就是當年林家是如何用死孩換成了活娃的。
講完後。
陳如雲久久不能平靜,她被愧疚折磨了整整二十年,經歷了離婚還要受公婆冷眼。
林家的那個女人,僅僅是因為不想挨公婆罵,不想挨老公打。就將所有的災難嫁接給她?
陳如雲平復了很久。
楚月檸也安靜等著,直到陳如雲抬起頭,原本死灰無波瀾的眼眸仿佛被注入希望,重新多了顏色。
「如果真如大師所算,我的孩子被人掉包了他還活著,那他現在哪裡?」
陳如雲激動起來,緊緊抓著楚月檸的手。
她沒再糾結二十年所受的苦。
她只想、立刻、馬上,找回孩子。
「他在哪裡?拜託大師告訴我!」
楚月檸拍了拍她的手,扭頭去看雙目不敢置信,早已在說出林家故事時就已經呆滯的人。
「阿樺。」
「這位就是你的親生母親。」
——
「親生母親?」
林家樺一步一步走到陳如雲面前,他渴望了母親的疼愛渴望了二十年,顫抖的伸出手。
捲起的衣袖下的手臂,一道道疤痕已經結痂。
他覺得疤痕過於醜陋,擔心嚇到陳如雲,伸出去的手又趕緊將衣袖扯下。
陳如雲阻止他的動作,望著他手臂上的疤痕,淚水不斷,伸出手去摸他的頭髮。
「孩子,是你嗎?」
淚水落在疤痕上,林家樺仿佛被燙傷般瑟縮一下。
陳如雲抱著手臂,哭的撕心裂肺:「這得,這得受了多少苦?」
沒有母親能夠接受孩子身上有傷痕。
何況林家樺被人換走了整整二十年。
林家樺不知道怎麼辦,求助般去看楚月檸。
楚月檸見陳如雲過於激動,站起身拍了拍她肩膀,「其實,我早就算出阿樺這段時間就能回到親人身邊,你剛出現我就看出你和阿樺有親緣線。」
「當然,在法律上要證實你們的關係還要去驗DNA親子鑑定。」
九十年代的香江DNA技術已經趨於成熟。
一張出自科學的鑑定結果,能夠徹底讓這對母子安心。
陳如雲去望林家樺時,依稀能從對方臉上看到她的影子,血脈之間的牽連的那種感覺,讓她緊緊抓著林家樺的手。
「好孩子,咱們先去驗DNA,然後再起訴林家。」
李慧雯也拖著楚月檸一起到了醫院。
醫院是私立的,陳如雲與私立醫院的院長還有交情,出結果只花了一下午的時間。
陳如雲拿到結果時,長久被內疚折磨的情緒終於釋放出來,拿著結果單蹲在地上痛哭。
林家樺跪下環抱著母親,哽咽:「媽媽,我回來了。」
楚月檸在遠處看著。
李慧雯也擦了擦淚水,「太好了,陳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檸檸,我也算誤打誤撞做了好事吧?」
李慧雯做狗仔記者,總是被明星抓著罵,罵她是壞人罵她破壞了許多人的事業和家庭。
「當然。」
楚月檸看著李慧雯因為擦眼淚擦得通紅的眼眸,笑了,「忘記救的那位女學生了?你做了很多好事。」
兩個人沒有再打擾母子二人,悄悄退出了醫院。
與李慧雯分道揚鑣後,楚月檸先打了個計程車回了廟街,先是幫著把奶撻攤收拾好,將攤車推到張記餐廳外放好。
最後,她才又收拾完糖水攤,騎著攤車沒有往公寓的方向去,反而掉轉頭去了九龍警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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