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許太醫自然應下。
而這一切,卻也在趙筠元的預料之中。
她既然一早便知道這許太醫是因著賀宛的命令,所以才連素日的平安脈都請得頗為懶怠,那若是知曉了她病情如何,又怎會隱瞞賀宛?
那許太醫背後的主子,原本就是賀宛。
而賀宛若知曉趙筠元病情,不管趙筠元情不情願,她定然都不會讓那許太醫開口將此事與陳俞言明。
所以彼時趙筠元苦苦哀求許太醫,求他不要將此事告知陳俞,也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在許太醫面前演完這一場後,或是出於同情,又或是為了安賀宛的心,這許太醫來瓊靜閣的次數反而多了起來。
不過不管他給趙筠元把多少次脈,最後診斷出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甚至能明顯的感覺出來趙筠元生命的流逝。
她從初時能好好坐起來與他描述病情如何,到後來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連呼吸都變得極為艱難。
許太醫看向趙筠元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聽趙筠元再度說起夜裡渾身疼得難受,翻來覆去睡不著時,他甚至翻了好幾本醫書,只想尋一個更好的安神藥方。
許太醫不在的時候,為了避免宮中的其他宮人察覺端倪,所以趙筠元也依舊錶現出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模樣。
宮中伺候的那些個宮人見趙筠元的情況一日差過一日,心裡也不免嘀咕,想著繼續留在瓊靜閣里可不算是什麼好去處。
主子是個不受寵的還不算,更不說她還是個麻煩伺候的病秧子。
每日光是熬那些湯藥就要費不少功夫,而幾個時辰熬下來的湯藥,趙筠元能喝下去一半就不錯了。
日日如此,那些宮人自然很難不生出旁的心思來。
所以自個能有些關係的,一早便調去了別處,沒關係可是手裡有些銀子的,若是捨得也能求得管事的將自個調走,餘下的要麼是捨不得銀子,要麼是手裡頭實在沒有銀子,只得不情不願的繼續留在這瓊靜閣里做事。
趙筠元自然也能瞧出他們心中想法如何,可她卻只當作是瞧不出來,該使喚那些宮人做事的時候也全然不曾含糊。
反正餘下的日子不多,熬也只是這幾日罷了。
***
脫離軀殼的前一日夜裡,趙筠元躺在床榻上看著窗戶發愣。
窗戶關著,可卻依舊能透過那道窗縫瞧見外間的月色。
趙筠元忽然想起,許久不曾見過梅花了。
就連那個有些執著地每日往她房中送一捧紅梅的黑衣人,也許久不曾來過了。
他最後來的那次,趙筠元記得,他答應了自己若是再有下次見面的時候,他便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
那時趙筠元心中還有些期待。
畢竟她是當真好奇這人的身份與目的。
哪裡想到從那日之後,那人便再也不曾來過。
如此想來,那人竟有幾分故意誆騙她的意思。
想到這,趙筠元不由得搖了搖頭,卻又忽地道:「這個時節,宮中的梅花大約已經開了吧。」
系統聽她沒頭沒尾地開口說了這話,下意識答道:「可能吧。」
「有點想去看看。」趙筠元從床榻上爬了起來,那張蒼白到讓人害怕的面容上難得多了幾分神采,她笑著道:「最後一夜了,實在不想留了遺憾。」
雖然只是脫離一具被放棄的軀殼,可系統不知怎得,在聽到趙筠元這話之時,無端地覺得有幾分悲涼,便也並未阻攔她。
趙筠元將外間守夜的宮人喚醒,讓她幫忙將有些散亂的烏髮簡單挽起。
那宮人名喚靜芸,她本來也不想留在瓊靜閣伺候的,只是奈何手裡頭銀子不夠,便是央求了那管事宮人許久,那管事宮人也未應下,只道:「你們一個個都想著調離瓊靜閣,可這瓊靜閣里也還是需要人照料的,若是當真全都走了,聖上哪一日知道了追究起責任來,誰來承擔?」
靜芸自然知道這不過是不肯幫她的託詞罷了,可她也不敢得罪了那管事宮人,只得討好的應著,然後認命的回了瓊靜閣伺候。
這會兒她聽見趙筠元喚她進去,她原以為是出什麼事兒了,卻沒想到趙筠元竟只是喚她梳洗挽發,她心下一陣不耐,忍不住皺眉道:「娘娘,這會兒天色都已經暗下來了,該到了歇息的時候了,您白日裡不梳妝打扮,怎麼這個時辰了反而念著梳妝打扮?」
趙筠元並未與她計較,只道:「本宮想去外頭走走,透透氣。」
靜芸正欲再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意識到這幾日趙筠元的情況一日不如一日,到後邊已是連起身都極為艱難了,怎麼如今卻在連個攙扶的人都沒有的情況下自己起身從床榻邊走到了梳妝檯?
她努力思索了片刻,最終得出來一個答案,那便是「迴光返照」。
想到這,靜芸在心底嘆了口氣,到底是走到趙筠元身後,默默的幫她將長發挽起。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