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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下邊傳來一陣清冷的鈴鐺響聲,趙筠元聞聲瞧去,見一群身著北岐服飾的女子從殿外盈盈而入,行至殿中,又拂身行了禮才跳起舞來。
雖依舊是舞曲,可卻痛先前看的舞曲很是不同,這些女子跳的是北岐的舞,衣著動作都要大膽許多,只見周遭身著月白色舞裙的女子彎下腰枝,中間一身著紅衣的女子先以背部示人,而後慢慢轉了身,面上卻還是蒙著一層紅色輕紗,依舊瞧不清楚面容。
卻添了幾分神秘。
原本那些朝臣一瞧見這些北岐女子,便有不少變了臉色,畢竟能有機會參加宮中歲旦宴的臣子,自然都應當是有些地位的,其中也有不少人都知曉陳俞對北岐之人如何怨恨。
或許因為如今兩國合併,他為了不至於再生動亂,不得不在管理那些北岐人時一視同仁,讓許多人以為,他或許早已將在北岐的那些時日忘卻。
但只要了解他一些的大臣便知曉,他從不曾忘記。
如今,歲旦宴上,卻安排了北岐舞曲,這不是故意想觸怒聖上嗎?
那些大臣如此想著,可見陳俞還不曾發作,亦是不敢表露出什麼來。
而趙筠元的目光卻早已被那中間紅衣女子吸引了曲,那人雖面籠輕紗,可不知為何,她只瞧見那人身段眉眼,就覺得很是熟悉,仿佛曾經在何處見過。
她還來不及細想,就見那紅衣女子將纖細的腰肢微微一彎,柔荑拂過烏髮,順勢將面紗解了下來,露出一張美艷的面容。
說話聲,杯盞相碰聲,甚至於連她的心跳聲都仿佛歸於平靜,因為她瞧見了那張她永不會忘記的臉,那人是……賀宛。
第二十四章
滿室寂靜下, 趙筠元說不清是慌亂還是旁的,她下意識扭頭看向陳俞。
陳俞的目光從賀宛身上掃過,面上瞧不出喜怒來, 可趙筠元卻分明看見他的眸色冷了幾分, 是了,那是他恨了那麼久的人, 他怎麼會忘記?
無人瞧出高位上二人的神色變化, 殿中央的舞女也依舊翩翩起舞,等樂聲漸漸低沉, 這舞也近了尾聲。
朝臣中有人懸起的心剛要落下,就見那紅衣女子身子微側,本來就只是松垮搭在肩上的輕紗滑落,順勢露出那細膩白皙的香肩, 確實是一副難得的旖旎景象。
可高位上的那人卻赫然變了臉色, 手中白玉作的酒杯被狠狠擲於地面, 聲音極冷道:「淫詞艷舞, 如何能上得了台面!」
殿中樂聲驟然停下, 起舞的舞女紛紛伏拜於地, 瑟瑟不敢出聲。
滿座朝臣也皆是寂然。
趙筠元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而後伸手輕輕拉了拉陳俞的衣袖, 輕聲道:「聖上, 今日是歲旦呢。」
陳俞的神情忽地柔和了下來, 擺手道:「罷了,退下吧, 換些尋常歌舞來。」
舞女與樂師聞言, 皆是如蒙大赦,紛紛屈著身子退了下去。
很快有尋常歌舞頂上, 殿中樂聲響起,一切恢復如常,只等宴席臨近結束,陳俞才握住趙筠元的手,聲音微沉道:「小滿,今夜朕就不去永祥殿了,你且先回去好好歇著。」
趙筠元下意識想攥緊他要鬆開的手,可片刻之後,她卻只是輕輕在心底嘆了口氣,而後點了點頭。
她知道陳俞想做什麼,也理解他要做的事。
賀宛死了倒也罷了,可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陳俞便不會讓她好過。
沒什麼值得同情的,那都是賀宛應當承受的。
***
新歲的第一日,上京的雪勢漸大,宮人晨起時剛將昨夜的落雪掃淨,不過一兩個時辰,地上又厚厚的積了雪。
趙筠元披著月白色的狐毛披風,坐著轎輦行在雪地里。
動身之前,玉嬌與春容都勸她不必走這一趟,到底是懷了身子的人,雪天路滑,萬一要是磕著碰著,便是大事,可趙筠元念著昨日宴會的事,還是打定主意要親自去見一見陳俞。
好在宣明殿不遠,宮人們雖因大雪而緩了腳步,可依舊沒多久就將趙筠元送到了宣明殿。
殿外,依舊是文錦在候著,趙筠元同他寒暄了兩句,便邁步進了殿內。
推開殿門,她似乎隱約聽見壓抑的女子哭泣聲音,不由微微皺眉,再抬眼便瞧見賀宛跌坐在書案前邊,神色惶恐的瑟縮著,顯然是畏懼極了。
趙筠元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心下其實有幾分意外,意外陳俞居然還容賀宛活著,但卻不曾急著開口問,只福身向陳俞行禮。
陳俞還不等她行完禮便將她攙扶起來,道:「外間大雪,怎麼突然過來了?」
趙筠元道:「想來看看聖上。」
陳俞側目瞥向賀宛,「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奉茶?」
賀宛神色又是屈辱又是慌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去倒了茶水,只是那茶水還不曾送到趙筠元手中,她便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冒著熱氣的茶水大半杯都灑在了她身上,顯然燙得不輕。
「滾出去吧。」陳俞面色難看了幾分,「什麼事都做不好!」
賀宛頭底得極低,快步退到了殿外。
趙筠元見賀宛已經離開,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她目光移向殿外,輕聲問道:「聖上打算……如何處置這賀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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