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漢王逆賊,野心勃勃,來勢洶洶,一旦攻打長安,整座宮城勢必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他也將無暇娶親了。
但太子妃眼下問的是封墨與洛神愛。
太子殿下輕咳著,回道:「這個封墨,膽大包天,昨日申時末才回長安,天一擦黑便上了大長公主府邸,寧死不從,要求與洛神愛退婚。」
「啊?」
太子妃朱唇輕掩,眸泛訝色。
單說這婚事,封墨與昌邑縣主看起來,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門當戶對,年齡相合,連性情也有相仿之處,都開朗率直。
她雖不了解封墨,但也於寧恪這裡,有過一些耳聞,聽說他是個爽朗耿介的少年將軍。
太子相才,如伯樂相馬,大抵不會有錯。
封墨怎會冒著開罪於皇室的風險,寧肯退婚,違逆聖旨,也不娶昌邑縣主?
關於這一點,寧煙嶼倒是想得透:「之死矢靡它。封墨已有了心上人,不願娶洛神愛那小鬼,也處清理中,無甚好奇怪的。」
寧煙嶼挽住仍眸光困惑的太子妃的細腰,閉上了身後疏窗,攬她回到內寢,撥開灑金的簾帷,二人並頭而坐。
被放落的簾幔輕曳,忽焉在左,忽焉在右,太子殿下磁沉的嗓音也似跟著若即若離、時隱時現。
「封墨上月巡視河道,這月歸來,身旁多了一個柔弱的侍女,他對這女史已經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好一副寧負天下,亦不負卿的丈夫氣魄,對阿耶的聖旨,也敢違令不從了。昨夜氣得大姑母連夜告了御狀,要懲辦封墨一個悔婚不娶之罪,若非多事之秋,大戰在即,封墨只怕很難逃得了牢獄之災。」
怪不得,昨夜裡劉府率帶人來行轅,說是有要緊之事,亟請殿下入宮。
原是因為封墨悔婚,陛下龍顏大怒,要懲治他。
殿下入宮,是為了解救封墨。
「昌邑縣主人在河東,若聽了這消息,心下不知該多失望啊……」
寧煙嶼卻與她有不大一致的看法,長指拂開礙事的羅帷。
銀燈的光焰葳蕤,照著那雙如穹蒼之上朗朗明星的眸子。
過於沉峻冷冽的氣質,偏受光暈的暖調所調和,中和出一種舉世絕倫的昳美來。
看得她有幾許失神。
男子伏在她耳側,低低地道:「由此觀之,盲婚啞嫁並不牢靠,還是孤自己一日水濯三遍眼,終於擦得眼明心亮,第一次出手,就採擷到了長安最美的一朵桃花。」
她受不得這樣的話,耳垂迅速地泛起了紅,酥麻且發燙。
氣息纏綿,話音甫落,太子殿下的薄唇便含著蘭草的溫馥,一點點含吮住了少女哆嗦不止的唇瓣。
她這具身子,已受他所調,變得與他懷有了靈犀,在他吻上來的剎那,便不受控制地染了情動。
只是少女的情動,來得更為含蓄、靦腆,身子軟若輕水,輕輕一推,便順流而下。
舳艫踏水,相約而至。
船尖劈開浪花的一瞬間,寧煙嶼聽到懷中少女飲泣幽若的聲音,輕輕地吐在他的耳邊,那是她今日應許過的一聲:
「哥哥。」
濕漉漉的軟嗓,在他心裡,釀作了一場淋漓盡致的春雨。
於霎那,太子殿下眸光驚顫,撐在她身側的臂膀,浮露出的青筋寸寸繃緊。
春水盡付,枉自東流。
第70章
齊宣大長公主夜扣宮門, 大鬧太極殿,揚言若不治罪封家, 更難消心頭之恨。
眾人都知,齊宣大長公主做了一輩子的大媒,在她的牽線下,無數璧人結尾連理枝。
但到頭來,到了自己的孫女這裡,竟被人當眾退婚,還帶著他的羽林衛呼呼喝喝地打上了門庭,此恨不消, 齊宣大長公主放言不若就此一頭撞死在殿上。
她對聖人說:「阿弟,我一生不干涉朝政,這你是知曉的,我也知道這封墨是你與太子看重的能臣, 要治他違抗君命,輕則都是流放,但, 這豹子膽的小輩, 竟敢當著我的面, 說他不喜歡我家神愛。這倒也罷了, 我問他,到底是鍾意何等模樣的女郎,是誰家女郎不知輕重, 敢搶昌邑縣主的郎君, 他竟回我, 他看上的是他的侍女!」
一說到這兒,齊宣大長公主失了尊榮體面, 氣得恨不得倒仰,尖銳的紋花護甲掐了一把人中,緩過神來些許,大長公主終於在聖人的沉默之中爆發了。
「我家神愛,大長公主子孫,洛氏嫡女,親封縣主,還,還配不上他區區一介粗鄙武夫?」
朝廷呢,正是用人之際,正需要「粗鄙武夫」,長姊這般譏諷,若是傳揚出去,只怕寒了武官們的心,聖人擺擺手,遏止了齊宣大長公主的發難。
不過他也因為封墨拒婚之事感到鬱悶且懊火。
這旨意,畢竟是他自己親自下的,聖人迄今無孫,洛神愛便是他最為疼愛的孫輩,是聖人自小看著長大的,是個全長安都難尋第二的嬌俏靈氣的小娘子。
他實難相信,天底下還有眼瞎如封墨之人,放著深海龍吐珠不要,要一隻河蟹?
「長姊可打聽過,封墨說的那個侍女,是何人?」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