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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一個侯府嫡女,一個將軍之子,若被人發現,只怕會引得長安滿城風雨。若到那時,封墨想從人言裡全身而退,也沒有後悔藥可吃了。
師暄妍不敢聲張,暗暗吃了這個悶虧,只是心底里不大舒服,她為他考量,卻委屈了自己。
身旁睡著一名男子,儘管他呼吸均勻,也不打呼,但師暄妍卻感到右側睡了一頭正打盹的猛虎,如何能夠安心?
「喂,」她躡手躡腳地爬了過去,在男人的耳旁低低說道,「明天一大早起來,你會被人發現的……」
寧煙嶼本來半眯著長眸,聽到耳畔微弱的香風吹拂,方平息的衝動,一時之間又有了故態復萌的趨勢。
這少女,渾然不知她酥軟地貼過來,有多撩人。
於是男人大掌壓下她的側臉,往軟枕上按,害得師暄妍像剛冒出頭便被壓在沙灘上的小烏龜,動彈不得,手腳亂用,惹來男人一聲輕笑。
「你放心,明早起來,你看不到我。」
師暄妍這廂不動了。
靜謐的夜晚,耳畔是均勻的呼吸,和他如泉水滴石般清晰而沉的嗓音:「師般般。」
「嗯?」
「莫做傷害自己的事。你還小,今後會後悔。」
她只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娘子,人生漫長,把自己看得那般低,肆無忌憚地糟踐,未來焉知不會失悔?
肩側被摁倒在榻的小烏龜,沒有任何動靜,不知是否陷入了沉思。
他垂目而來,帳中雖連月光也無,然而他有百步穿楊的目力,即便深夜之中,也能看清,那少女早已眼眸輕闔,一動不動,似是困得睡了過去。
寧煙嶼舒了口氣。
萬籟俱寂,寢房內除了她的呼吸聲,再不聞旁的聲息。
他便也和衣而臥,於她枕邊淺淺入眠。
不覺已是深夜。
寧煙嶼入了睡夢。
夢裡是飛雪環抱的折葵別院小屋,屋子浸在濕漉漉的水汽之中,模糊不清。
屋內六角蓮瓣紋青銅燭台上,高高擎著海棠紅的長燭,如林般參差而列。
滿室的紅光之間,搖曳著掛珠的簾幕,少女姣好如蒹葭般的身形,於簾幕之後婉約折腰,若隱若明。
他踏足入內。
羅幕之後的女子悄然回眸,旋即,一隻纖白、嫩若藕節的小手撥開了無重數簾幕,露出一雙含情凝睇的妙目。
紗簾蕭蕭,妙目盈盈,少女身無旁物,獨獨挽著一條如雲似霧的三丈梨花色錦綾披帛,鴉鬢如墨,襯著嫣然含春、嬌羞無限的小臉,往昔只覺清麗,今夜格外妖嬈。
她走上前來,手中挽著長長的披帛綃紗,踮起腳尖,玉指撥弄,將綃紗繞過寧煙嶼的脖頸。
一圈,復一圈,柔荑指尖一寸寸拂過他逐漸暴起的頸部血管,但她根本察覺不到可怕,朱唇輕曳,勾著他,引著他,步步後退。
「殿下……」
她喚著他。
殿下。
而非「封墨」。
寧煙嶼不由自控地朝著簾幕之後一步步追隨著少女而去。
帷幔落在了身後,仿佛逐漸遠去,連同著折葵別院外的風雪聲,一道遠去。
屋內只有明春昳麗,只有春光燦爛。
她將他引至榻上,柔柔喚著他,一聲聲「殿下」,似是刺人筋骨的麻藥。
寧煙嶼一瞬不瞬地凝著懷中投來的少女,她清艷出塵的美貌,在滿室燈燭映照之間,宛若芙蕖搖曳,濕潤的露珠點綴著她透出薄紅的嬌靨,她挽著他手臂,扯下他衣襟。
「殿下,難道不喜歡般般嗎?」
美艷的少女娥眉輕蹙,如同受了委屈,彤紅的美眸中含著雲情雨意,下一瞬便要暈染墜下。
無論是誰,惹了她生氣,都是天大的罪過。
寧煙嶼緊閉的喉腔,如同被一根看不見的刺,輕巧地撬開,溢出一個,根本不像是他嗓音的聲音。
「喜歡。」
即便是在睡夢中,太子殿下亦為自己的無恥直接而震驚。
倘若這兩個字能輕易說得出口,他又何至於。
不。
這不過是幻境,是夢,幻境到底虛無,所以幻境之中所說的話,也不過是胡思亂想。
但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少女,點點迫近,即至被她勾著頸後,壓在軟榻。
她手臂上挽著的披帛,似教他不能呼吸,寧煙嶼的呼吸聲開始變得急促。
那少女恍若無覺,那雙眼睛漂亮而單純,似林中靦腆的小鹿。
「既然喜歡,」少女呵氣如蘭,她的氣息是有實質的,如神女吞雲吐霧,手拿日月,將他寸寸圍剿,「何不與奴家,共赴巫山?」
寧煙嶼咽喉收緊,喉結滾動,望著夢中少女模糊而明麗的容顏,終於抬起手去,摁住了她的雪肩。
翻身扣下。
這一戰,曠日持久。
直至黎明初曦,天露曙色,才鳴金收兵。
寧煙嶼自睡夢中陡然清醒,背後已是汗出如漿,頸部下的褥緞濕了一片。
他扶住了脹痛的額,望向身側。
借著黯淡的光,覷見她雙眸閉合,長睫低垂,睡態嬌慵,顯然兀自沉浸在好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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