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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龍可羨蹲在小攤子前,左挑右揀,選了盞虎頭燈,「我喜歡!」
小販搓搓掌,熱忱道:「小女郎好眼光,滿街花燈要數這盞最漂亮,不貴,二兩銀子!」
她正要往錢袋裡摸,後頸就一緊,那少爺挑剔地看了眼:「龍可羨,我讓你給我買盞燈,怎麼淨挑這黑不溜秋像只病貓的。」
「像貓球,好看。」龍可羨戀戀不捨地放下小提燈。
阿勒:「喜歡?」
龍可羨點頭。
阿勒:「掏錢。」
「……」龍可羨默默地移開了目光,「黑不溜秋,壞貓。」
「我也沒缺你月錢,」阿勒百思不得其解,「怎麼就跟個守財奴似的。」
這事兒阿勒問過許多次,龍可羨是個行動派,甚至很少思考自己行為背後的邏輯支撐,問了,她便只是很篤定地說:「要攢好多錢的。」
「攢好多錢,怎麼又願意給我買花燈了?」阿勒問。
「一樣的。」龍可羨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便拽著阿勒往前去,她看到前邊岔道口立著座十人高的花樓,上邊琳琅滿目掛著各色花燈,底下正排著長隊。
倆人墜在長隊後頭,龍可羨仰頭,認真地挑著燈,柔光覆在她面頰,宛如凝出來的一層奶皮,像是伸手戳一戳,就嫩得要出水了。
她忽地指上去:「柿子燈。」
阿勒頭也沒抬,就勢上手掐了一把,嫌道:「家裡年年掛,看不膩嗎?」
她指尖轉了個向,指最頂上威風凜凜的花燈:「大鳥燈。」
前邊的姑娘轉過來,淺淺笑了笑:「小女郎,那是長鴛。」
「長,鴛?」龍可羨擰著眉頭,抬頭看她。
那姑娘將她和阿勒瞅了一眼,看到二人身高差距,搖搖頭:「那是……」她面頰微紅,「買給心上人的。」
龍可羨嗯嗯點頭,拍著胸脯自豪道:「我,買給心上人的。」
那姑娘面露驚詫,看著十一二歲的龍可羨,再看比鶴立雞群般的阿勒:「你,你二人不是……」
阿勒一把捂住龍可羨的嘴,微笑道:「舍妹童言無忌,看那大鳥威風罷了,不懂什麼心上人。」
那姑娘輕撫兩下胸口,跟著同伴取燈去了。
「我懂,」龍可羨扒拉下阿勒的手,很不服氣,瞪著阿勒,振振有詞道,「放在心上想著的人,大伽正,你,老墉,姐姐,山長。」
她掰著指頭,很認真地數了五個。
五分之一呢,阿勒簡直要謝謝她。
「……回去把這話寫下來,我要刊印成冊,留到你長大看,」阿勒罩著她腦袋,把人轉過去,「現在,買燈。」
小販是個老頭兒,在這立了座花樓,今夜收銀子收得手軟,看了眼二人裝束,紅光滿面道:「小女郎喜歡什麼燈?我們花樓上掛的都是好燈啊,熾州的紙面,鐔城的燈芯,咱本地的梨木提杆。」
龍可羨回頭去瞟阿勒,有些猶豫。
小販深諳生意之道,問小孩兒,就得問她喜歡的,問大的,就得講價格,於是抬手,從上往下比劃了一把:「下邊兒的,都是些尋常樣式,一兩銀子一盞,往上遞增,掛得越高便越貴。」
阿勒低頭,看到龍可羨連頭也沒抬,只盯著最底下那幾盞灰撲撲的丑燈琢磨。
這小財奴!
他拍了拍她的頸,將下巴微微抬起。
「我要最貴的。」
***
那盞長鴛掛在舷窗邊,橫出的翅翼被風拂動,阿勒欣賞著那微弱的鳴震,心情愉悅。
祈山進來的時候嚇了一跳:「這是……」
「沒什麼,玩兒呢,」阿勒微抬手,「祈叔坐。」
「二姑娘買的吧,」祈山常見龍可羨,年年的生辰禮都沒落下過,笑道,「二姑娘打小喜歡發亮的東西。」
阿勒抬了下眉,沒繼續這話題:「主國那邊怎麼個意思?」
「司禮官還在外港候著呢,沒敢擅離職守,傍晚時派了人離港,想來是報訊去了,」祈山道,「是屬下疏忽,沒料到他們在禮制上留了這一手。」
阿勒借著馳援南灃城,送回州府軍遺體這事兒,首先與主國破冰,照理,主國應以外邦往來的最高禮制迎他,除了司禮官,還要出卿正,大祭司也得鎮場,進京都之後,連皇帝都該下九九長階相迎。
「今日這點陣仗,打發叫花子呢。」阿勒輕諷。
「公子,若是他們一再拖延,這如何是好?」祈山還是有顧慮。
「拖不起的,」阿勒笑了笑,「再拖下去,州府軍就要發臭發爛了,他們的臉面怎麼過得去。」
先前送州府軍英魂回歸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現在最急的是各家家屬,州府軍麼,全是些吃空餉,塞進來玩鬧度日的裙帶戶,他們自有門道層層向上施壓。
祈山默了默:「公子考慮得周到。」
阿勒:「時辰不早,回去睡吧。」
臨出門時,祈山仿佛才想起件事似的:「公子先時遣人去提蒙緹,人已到了船隊外沿,公子要見嗎?」
「不急,晾他一晾,免得腦子發熱,做出些不體面的事兒來。」阿勒微微含著笑。
祈山垂下眼:「是。」
***
龍可羨心疼那二十枚金珠,沐浴完就火急火燎地沖向隔壁。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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