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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鞭子抽打在蕖香的身上發出的「嘶嘶」聲,還有她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就在裡面,經受著折磨,生死不明。
門外的他,卻無能為力。
他的四肢被人擒制著,面龐也陷入到了骯髒的泥沼之中,絕望地望著那一扇門。
真是可笑。
他依舊是,什麼人都不能救的無、名、之、輩。
是任何人都保護不了的廢物。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在內,他在外。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他絕望而又痛苦,撕心裂肺地吼叫,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他閉上眼睛,回想起那一個噩夢,將他逼到絕境、不斷嘶吼的猛虎,還有蜿蜒的白蛇,嘶嘶地吐著蛇信子。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縱身一躍,跳入了深淵。
- 上篇·鴛鴦枕 -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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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腸一斷,好去莫回頭。-- 出自唐代白居易的《南浦別》
第42章 番外·磊磊澗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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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失敗的殺手。
在一次滅門的殺戮中,我對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兒手軟了。
就在我猶豫的一瞬間,我的仇家給了我致命的一劍。
我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
他們大笑著離開,放任著山間的孤狼野狗撕咬著我的軀體。
當我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了盤旋在天空之上的禿鷲。
這個畫面我很熟悉,兒時的我,就親眼看著無數的禿鷲撕咬著餓死的人。
那些屍體的人中,有我的父母雙親,還有我所熟悉的一切。
如今,我也同他們一樣的下場了。
……
朦朦朧朧之中,我感覺有一雙手在為我包紮傷口。
傷口是錐心的疼痛,可是那隻手卻很輕,很柔。
我感到很安心。
終於有一天,我能夠睜開眼,看清楚眼前照顧我的人,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子。
我愣住了,我以為面前的這名女子這就是觀音菩薩。
手上沾染了無數性命的我,難道也能夠到西方極樂世界嗎?
我心中充滿了愧疚,強撐著跪在了菩薩面前,想要從此皈依佛門,做一個好人,洗清我的罪孽。
我的傷口崩開了,鮮紅的血染紅了紗布,胸前是刺心的疼痛,可是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我終於,能夠重新做回一個人了。
面前的菩薩沉默了許久,最後她終於開口說話,聲音清冷,像是遙遠的荒野里吹來的風。
她說。
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
我依舊是一個殺手。
不同的是,我擁有了一個全新的主人。
主人說,每日為我換藥的時候,摸著我渾身的肌肉,就像是一塊又一塊的石頭。
所以她為我起名為石磊。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是她為我起的。
她說,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存在。
所以我就藏了起來,我藏身的地方,可能是金陵城裡的任何一個角落,只要她永遠在我的視線內。
我躲藏在黑暗的角落,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可能是她的轎夫,也可能是路邊吆喝的菜販,也可能是沿街乞討的乞丐,或者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她每晚宿歇的時候,我躲在了鳳凰台上的屋頂上,她和那些客人的一言一笑,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要保護她的安全。
除此之外,我並無任何別的心思。
直到那一天——
我遠遠地看著她出城赴賞花宴,陪著一幫公子哥喝酒。
其中有一個叫做淮安小郡爺的,止不住地灌她酒喝,一杯接著一杯,甚至恬不知恥地上前,攬著她的腰,想要當眾輕薄她。
這位淮安小郡爺故意將杯中酒撒到了她的胸口前,弄濕了她的衣裳,露出了她潔白如玉的肌膚,還有隱隱若現的起伏。
其餘在座的所有男人看到這一幕,都哈哈大笑。
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玩意兒,一個東西,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用筷子夾取的一盤菜。
即使隔得很遠,我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厭惡和抗拒,她僵硬的笑容下掩藏著的憤怒。
那一刻,我忍不住了,內心的怒火就如噴涌的火山一般爆發。
她是我的主人!
是我心中高高在上的神!
怎能遭到如此的侮辱!
偽裝成筵席庖廚的我,緊緊握著手中尖刀,赤紅著雙眼,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筵席的桌前。
彼時,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淮安小郡爺。
殺了取笑她的所有人。
那一刻,我已經走火入魔。
直到她拉扯了我的衣裳,裝作不認識地問道:「這桌子上的金齏玉膾,可是你做的?」
我才回過神來,木然地點了點頭,「是小人做的。」
她淡淡一笑,帶著幾分嘲弄的語氣說道:「這魚膾片的薄如白紙,入口即化,看來你使的一手好刀法。」
她在呵斥我下去。
她很不滿意我的莽撞行為。
那一刻,我品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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