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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他將消息報給長官,那功勞跟他沒有半點關係,長官吃肉,他連湯都喝不到。

  弄不好,還會給他蓋上一個「玩忽職守」的大帽子。

  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不樂得逍遙自在。

  本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風頭過了,那伙人悄悄離開了蝦子巷,此事就再和他沒有干係,依舊可以過著喝酒賭錢的神仙日子。

  誰承想,今夜又平白得了這一個簪子,哎唷!

  真的是財神爺開了眼,可憐他連日輸錢,竟送上這麼一份大禮!

  馮興酒也醒了,正高興著哼著小曲,也不往家去,徑直朝西去往那私窠子去走,正想著找那姐兒春宵一度,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身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他往懷裡一揣,胸口前的錢袋子還在。

  再往下一摸褲腰帶,腰際空落落的,頓時驚開六葉連肝肺,唬壞三魂七魄心,嚇得後脊背直發涼。

  他的佩刀,沒了。

  ……

  本朝律法規定,若是官差丟了佩刀,可是一樁大罪。

  丟了官職不說,甚至可能蹲牢獄。

  可以說,馮興丟了命根子都不要緊,可千萬別弄丟了佩刀。

  哎唷!!!

  這可怎麼了得!!!

  馮興又氣又急,也顧不上去和半老徐娘春風一度,如個沒頭的蒼蠅在蝦子巷裡亂撞。

  他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子,強迫自己仔細回想,自己的佩刀到底丟哪裡了。

  他記得,他從多渾蟲家出來時,腰間還掛著佩刀。

  對了!

  定是剛剛,那賣豆腐的混小子趁亂之際,拿走了自己的佩刀。

  想通此關節,馮興這才明白,為何那混小子敢這麼輕易地將花簪交給自己。

  他拿了佩刀,大可拿捏威脅自己。

  不僅如此,若是那狗娘攮的拿著他的佩刀,弄出個好歹,做出一兩條人命,佩刀成了兇器,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

  馮興又氣又急,額頭滿頭是汗。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轟隆隆一聲——

  天雷一聲巨響,落下瓢潑大雨來。

  這花簪不要也罷!最要緊的是尋回自己的佩刀!

  這可關係著他的身家性命!

  下定了決心,馮興重重地啐了一口,卻又不得不轉身去尋那陸霽要回佩刀。

  他如喪家之犬一般冒著大雨一邊奔跑,一邊大聲罵道:「狗娘攮的混小子,竟敢偷老子的刀!」

  ……

  只見那惡鬼拎著蕖香,齜牙咧嘴地邪笑道:「哪裡來的老鼠?」

  蕖香被這惡鬼提著,嚇得魂飛魄散,萬萬沒想到,這院子裡除了西門小官人和碧桃之外,竟還有這麼一號人。

  她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嚇得說不出話來。

  心中懊悔萬分,不該如此托大,獨自跑到這院中打探情況。如今落到這惡鬼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到底是一個小女孩,受了這等驚嚇,哇哇地哭了出來,就連和阿霽說好遇到危險學著野貓叫兩聲的暗號也忘記了。

  那惡鬼見蕖香哇哇大哭起來,一張臉猙獰地笑了起來,如拎小雞一般,拎著她回到了院子之中。

  原本已經回屋的西門小官人聽見動靜,也跑了出來,見到惡鬼拎著一個瘦弱的小丫頭子,拍著手大笑了起來:「今夜原來混進來這麼一個臭老鼠,多虧了虎二哥心細,否則真叫她跑了去!」

  虎二死死地扼住蕖香的脖子,如地獄裡閻羅一般逼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怎麼進來的?」

  「你還有沒有團伙?」

  對於這些問題,蕖香只顧著哭,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聽見這小丫頭片子只顧著哭,西門小官人厭煩地說道:「我瞧著這臭老鼠是自己鑽進來的,否則誰會指使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子。」

  對於這種說法,虎二不可置否。

  他也認為,沒有人會蠢到指使一個小丫頭片子做事。

  既然如此,他便沒有什麼耐心了,他從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將蕖香重重地摔在地上,粗聲道:「不管怎麼說,此地不可久待。你回去收拾東西,待我處理了她就立即動身離開。」

  西門小官人狂喜道:「這破地方我早就受夠了,每日飯都吃不飽,只能吃些什麼豆腐,餓得我這些天頭昏眼花。」

  說罷,就轉身回屋裡去了。

  院子裡只剩下那名叫做虎二的惡鬼,嚇破膽了的蕖香,還有牛棚里瘋瘋癲癲的碧桃。

  轟隆隆——

  天雷滾滾,一聲巨響。

  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

  蕖香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臉蛋、胳膊、小腿都被草叢裡不知是什麼東西扎破了,身上卻沾染了許多香膩之氣。

  霎時間一道閃電,將漆黑的夜照得亮如白晝。

  蕖香呆呆地看著身上沾染上的香膩之物。

  這……是月季花瓣?

  她一怔,看著雙手沾染的碎紅。

  嬌艷欲滴的月季花瓣,沾染上了她被刺破雙手的鮮血,顯得格外的紅艷,在這臭氣熏天的院落,竟有如此妖冶盛開的月季,顯得格外的詭異。

  轟隆隆——

  天雷滾滾,這場醞釀許久的暴雨終於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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