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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問,「你餓了嗎?」
女神小姐搖了搖頭,但是下一秒,她的腹部就傳來了聲響。
女神的憑依顯然還處於未完全完成的狀態,她現在的體質和一般人沒什麼差別……不,準確的說,是比一般的人還要差。
醫生一邊想,一邊拿出了自己放鬆的時候專用的草莓蛋糕,笑著問,「你要吃一點嗎?」
女神小姐想要拒絕,但是醫生先生卻已經輕車熟路的用勺子切下了一些蛋糕,遞到了女神小姐唇邊。
她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張口,將蛋糕吞了下去,而後,她宛若死水的碧色眼眸中,似乎終於出現了那麼一些光亮。
「真甜。」她輕聲說。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是這位曾經作為實驗體的小姐,第一次吃到蛋糕這種東西。
從那天開始,女神小姐就住在了無菌觀察室中。
藤丸立香有時候回來看她,發現她什麼也不干,只是安靜的坐在床上,像是擺在櫥窗里的人偶,最讓醫生和藤丸立香揪心的是,她似乎一點都不感到寂寞,仿佛來迦勒底之前,也是這樣一個人,默默的坐在空無一人的地方。
她不期待有誰會來,也不在意。
除此之外,她的睡眠狀態很不好,並不是單純的半夜總是驚醒,而是根本就睡不著。
這讓醫生先生分外憂愁,於是,年輕的御主思量再三之後,終於在一個晚上,拎著一本童話書走進了女神小姐的房間,他晃了晃手中的書,笑著說,「菊理媛小姐,你有沒有聽說過睡美人的故事?」
女神小姐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這才緩緩的點了點頭,「我的靈基告訴我,是有這麼一個童話故事。」
於是,少年御主翻開了手中的童話說,聲音溫和的對她說,「那我來講給你聽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為什麼?」
「就是那個啦,睡前故事,你最近總是睡不好吧?」
女神小姐聽了,微微的抿住了嘴唇,就連眉頭也皺了起來,「不……我可以睡著的……不能在麻煩你了master。我本來應該是來幫助你的,但是現在卻受到了你的諸多恩惠……」
她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直白的,有些沮喪的表情,「女神拜託我的事情,我一個都沒有做到。」
藤丸立香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他放輕了聲音,循循善誘的勸說著少女,「那這樣好不好,在你幫我忙,和我一起上戰場的時候,你就作為菊理媛而努力,但是現在……」
他笑了起來,「但是現在,就作為你自己怎麼樣?就像我在特異點的時候是人類最後的御主,但是現在,我只是藤丸立香一樣。」
女神小姐沉默了下來,過了很久很久,她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就這麼辦吧。」
藤丸立香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明明還是青春年少的少年,此刻卻總有一種晉升為父親的既視感。
老父親輕輕的咳嗽了幾聲,然後又問,「那麼,這段時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他們有的人叫我doll也有的人用數字代號來稱呼我,當然,製造出我的人曾經將他的姓氏分給了我,準確的說,是用他的姓氏命名了製造我的項目,因此,東雲同樣也成為了我的姓氏。」
藤丸立香的手緊了緊,他並沒有料到女神小姐會如此直白的說出自己是人造人的事情,就在他要開口之前,她卻又說,「不過,我的救命恩人,曾經和我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的,自稱是我親人的人,為我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千理,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用這個名字來稱呼我。」
藤丸立香的手鬆開了,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心中的鬱結莫名其妙的少了大半,「那麼千理,我要開始了。」
他至今依舊模模糊糊的記著那個時候東雲的樣子,她似乎是終於卸下了包袱,在他的聲音里昏昏欲睡,但偏偏又捨不得這個故事,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所以他只好苦笑著,一遍一遍的囑咐她,如果覺得困了的話就睡吧,講不完的故事,他明天還會繼續講的。
聽到他明天還會再來,少女終於放棄了掙扎,屈從了睡意。
而藤丸立香,也一直遵守著自己的約定,經常在晚上來給她講故事,時間長了,聽故事的便不止她一個人了,傑克和童謠總是喜歡和她擠在一張床上,後來來的賴光媽媽,則喜歡托著臉頰,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再後來,講故事的人即使不是他,東雲也可以好好睡覺了。
衛宮,羅馬尼還有很多很多人,以至於有一段時間,他在餐廳都能聽到他們在討論今天晚上誰去講故事,要講什麼故事。
他們說把帶著亂七八糟故事書走進無菌室的,唯恐天下不亂的英靈拽出來罰他們面壁,一起研究如何阻止黑鬍子接近東雲。
給東雲講故事這件事,似乎已經不單單是對於不眠少女的救贖,而是他們自己的打發無聊時光的調劑。
再後來,少女終於不那麼拘謹了,他可以聽到她和羅曼談論未曾見過的世界,和大公一起學習編織刺繡,他終於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笑容。
她學會了撒嬌,會在羅曼提出一個草莓分兩半一人一半的時候,假意抱怨著對方小氣。
她看向他的眼神,終於不是全然的空洞,她會緊張,會滿懷期待,也會小小的耍個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