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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任憑那大漢怎麼出言辱罵,身後的馬車卻始終不動如山,甚至連駕車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舒鯉倒在地上,勉強能看見後面的那輛馬車,車轅上沒有人影,車廂內靜悄悄的。

  後面這輛車上坐著的是幾個小姑娘,也是抄家被發賣的庶女丫鬟,這兩兄弟沒什麼錢,只能買些便宜的小孩兒,而舒鯉,起初則是被打扮成了女子,「替」他庶妹被賣給了這兩兄弟,可惜後來兜不住底,被知道真相後的兩兄弟泄憤似地打了一頓。

  舒鯉最不怕的就是挨打,可謂從小挨打到大,從小被親爹打,長大了抄家被人牙子打,如今得了病快死了,臨死前還要被打一頓。

  應該不會有人比他更慘了吧。

  如果能有個大俠挺身而出……救他們於水火之間,那該多好啊。舒鯉迷迷瞪瞪地透過馬車底部看向後車,意識逐漸模糊。

  倏然風動林聲,草木簌簌作響,四面八方樹葉被風吹落,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騰飛落地。

  一股奇異的氣息蔓延開來。

  大漢額頭冒出一層冷汗,遲疑著上前一步。

  突然一聲老鴰鳴叫,驚起林中數十飛鳥,黑壓壓地湧上天際。

  大漢受了驚,頓時滿臉赤紅,脖子冒青筋,哽著腦袋怒罵不已。

  然而就在下一瞬,道旁盤桓的飛鳥落回幾隻在樹梢上,與飛鳥一同下落的,還有一個人。

  一個死人。

  舒鯉瞪大了眼,親眼見著樹冠中不知從何處,猛地掉下一個人影,轟地一聲重物墜地,那人影因驚恐而幾近瞪裂的血紅眸子,就這麼穿越馬車底部空隙,與舒鯉遙遙相望。

  舒鯉渾身一抖,男人被割了喉,獻血打濕了他的上衣,原本花團錦簇的錦繡玄襖,此時被血洇染成了紫黑色。喉嚨上一道觸目驚心的深色刀口,依稀能看見其中的血肉。

  男人就像是殺雞一樣,被割喉放了血,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送了命。

  而這個男人,舒鯉一眼就認出來,正是這大漢口中的「老二」。

  風穿林而過,只殘留大漢粗重的喘息聲,仿佛此時瀕死的不是舒鯉,而是他。

  「請問。」

  一道清潤的成年男子聲音忽地響起。

  「舒鯉,這個人在你手裡麼。」

  舒鯉冷不防聽見自己名字,抬頭時整個人都被震住了。

  不知何時,一個身高八尺有餘的蒙面男子,負手立於大漢身後。如同鬼魅一般,男人身材很好,一襲修身短打,更襯地他虎背蜂腰,哪怕立於強壯似小山一般的大漢身後,都完全暔渢不落下風。

  甚至還有一絲遊刃有餘的氣魄。

  但舒鯉分明記得,方才那裡一個人都沒有。男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大漢沒有回話,或許說他現在的驚訝與恐懼,並不比舒鯉少。

  蒙面男子:「請問……」

  大漢顫顫巍巍抬起手,頭也不敢回,抖地如同道旁的落葉,指尖指向了此時還跌坐在地上,蓬頭垢面的舒鯉。

  蒙面男子點點頭,似乎並不糾結大漢是否在騙他,轉過馬車旁,來到舒鯉身邊,微微俯身打量起來。

  「勞駕。」

  男人的聲音依舊是如出一轍的冷靜與漠然。

  「你是舒鯉麼?」

  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只露出一雙斜飛入鬢的遠峰眉,一雙眸子熠熠生輝,仿若寶石一般,在落日的餘暉下稍顯溫和,卻不含一絲一毫的情緒。

  男人長得極為英俊,鼻樑高挺眼眸深邃,瞳仁則是有些淡的褐色。

  舒鯉張了張口,卻不出聲。

  男人靜等片刻,復又問了一遍。

  舒鯉乾裂的唇輕抿,在男人的注視下緩緩開口。

  「是…我,家父京州人士,名喚舒衡……」

  話音未落,舒鯉瞳孔驀地瞪大,直勾勾地注視著男人身後,大漢不知從哪兒舉起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一臉兇惡癲狂之色,躡手躡腳地朝男人走近。

  男人道:「繼續說。」

  「家……家母姓林,單名一個月,來自……來自……」舒鯉驟縮的瞳孔中,倒映出一道愈來愈近的身影。

  男人依舊像是沒察覺一般,只從胸口衣襟處掏出了一封信,隨手展開後置在膝蓋上,右手又從地上撿了根手指長,小指粗的枯樹枝,在泥地上寫寫畫畫,口中喃喃輕語。

  「嗯,父親舒衡,京州商戶,母親林月,身份不明。」

  舒鯉一顆心幾乎跳到嗓子眼,眼睜睜看著大漢走至男人身後一臂開外,只要大漢奮力一砸,任是石頭,恐怕也要被開瓢。

  而男人卻渾然不覺,依舊在地上塗畫著什麼東西。

  「這個見過麼?」

  舒鯉內心天人交戰,一個是無惡不作的人牙子,一個是來路不明的殘忍殺手。

  要不要提醒?提醒了萬一男人來找自己是來滅口自己的怎麼辦?

  男人握著樹枝的手在舒鯉面前揮了揮,問道:「見過這個圖案沒?」

  舒鯉咽了口唾沫,決定還是搏一搏,殺手只可能沖自己一個人來,還有機會放了這兩車孩童,而若是人牙子,這些孩童只有被賤賣的命。

  舒鯉咬牙喊道:「你……小心!背後……」

  大漢眼見被說穿,當即惡狠狠一聲嘶吼,渾身肌肉暴突,使了九成九的力氣,就要往男人頭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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