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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引起巨大騷亂, 龍星淵那邊也能快速反應。
於是, 三人就在家裡簡單的吃了一頓晚飯, 林舒這邊,沉睡了半個月剛醒,就因為動物園的事情折騰了一天,現在渾身發軟, 坐在軟椅子上昏昏欲睡。
那聞興左看看,右看看, 而後他非常的識趣,甚至在走之前把碗都刷了。
廚房的水池旁,昆吾就站在一旁看著,高大的身軀將燈光都遮住了一大半,黑壓壓的罩在那聞興上頭,如炬的視線搞得他小心翼翼的。
最後都刷完了,收碗的時候才發現,林舒家的廚房裡有洗碗機。
那聞興看了看躺在客廳沙發上睡得人事不省的林總,又看了看站在身旁認真學習的一族之長,心裡幽幽的想著,還是教一教洗碗機的用法吧,不然這一攤子活早晚也得落在族長手上。
以族長那雙鐵掌的力度,刷這麼一輪之後,也不知道林總這些金貴的盤子碗,還能剩下幾個囫圇個的……
林舒眼皮沉重,躺在沙發上半夢半醒的被渴醒,緩緩一睜眼,發現客廳明亮的燈已經被關上,自己身上還披著一條毛毯。
林舒光喝光了一杯水,腳踩著地毯往前走,自己睡了多久?
那聞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借著廚房門口透出的暖色燈光,只見男人正窩著身軀蹲在水槽下,研究那個非常高級的洗碗機。
但是昆吾實在太高了,即便蹲下,也比平台高出甚多,操作起來依舊有些笨拙。
林舒說不上心裡什麼感受,他清了清嗓子:「不用管這個,睡覺吧。」
昆吾見林舒過來,終於停止了用自己粗大的手指在洗碗機「小巧」的智能按鍵上來回戳動。
男人起身,走到林舒眼前,「很神奇,不過,我已經學會了。」
林舒笑著下意識抬手去摸昆吾的臉,「真厲害!」
而後他就被一把扛進了臥室,隨即兩人一起跌進被窩裡,昆吾用溫暖的懷抱包裹著林舒,並用下巴摩擦著林舒的頭頂。
「睡吧。」
林舒被昆吾身上熾熱又潔淨的氣息薰染著,再次安穩的睡去。
大雨過後,白日裡車水馬龍的城市終於被洗淨片刻,清爽的風透過陽台吹進來。
窗外濃厚的雲層漸漸散去,月光的周身散著一層光暈,隱隱約約的,鋪灑在柔軟的薄被上,漸漸籠罩了兩人相擁的身軀和臉頰。
昆吾似乎做了什麼夢,蹙著眉睡得不甚安穩,額角滲出了些許輕汗,蜜色身軀上的金紋也緩緩浮現出來。
終於,在月光中,他猛地睜開一雙金色的眼眸。
林舒睡著睡著,就覺得身上有些冷意,他迷迷糊糊的抬手在身側的床上摸來摸去,企圖回到那個溫暖舒適的懷抱里。
只是身邊的床是涼的,是空的,這種失去的惶恐令林舒心中一驚,也清醒了大半,於是轉身去找人。而昆吾正站在窗外的陽台上,仰著臉看著月亮,不知道已經站多久了。
他即便穿著現代的衣袍,但依舊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並且現在站在月光下的男人,看起來有些焦躁。
林舒披著睡袍,開門走到露天的大陽台上,從昆吾身側的手肘摸過去,在背後環保住他,而後輕輕的噓出一口氣。
「怎麼了,或許,可以和我說說。」
其實,兩人相處時間不算短,只是以前礙於言語的迥異與其他種種原因,他們即便都明白相愛的事實,但卻從來都沒有深入的交流過。
林舒現在只想好好的和昆吾說會兒話,在這個雨夜後月光清輝彌撒的陽台上,時間與地點都剛剛好。
昆吾回身,他起先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沉吟片刻,才開口。
「我感覺有一些事在發生。」
「什麼事?是有關海島實驗的事麼。」
昆吾搖搖頭,「不。」而後整理語言,「好像發芽了,『我』在生長,新舊交替,生死輪值。」
林舒聽不大懂,但耐心的聽昆吾徐徐的講。
「我們在出生時,祖地的金藤會結下一粒種子,與我們相連。父親的金藤,承載著術,在家園的邊界,落地生根,大霧瀰漫。」
林舒瞭然,想起了東山邊界的大霧中,那些神出鬼沒的藤蔓。看來將整座東山隔絕起來的大霧,與昆吾父親的藤與關。
「那你的藤呢。」
「我沒見過,父親拿走了,不過,我知道,它一直在東山的某一處,沉睡。」
昆吾蹙著眉,「可是,現在,它好像發芽了。」
林舒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好奇,「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昆吾仰著頭看了看月亮,神色沉靜,「我天生就知道。」
而後他又用沉緩的聲音重複,「我天生就知道很多事。」
不過一時間用語言說不出來,即便用克烈話也說不完整,那是需要用真言來講述的。
林舒仰頭看著昆吾,他環抱著的男人是這樣神秘,奇異,鮮活。即便此刻緊貼相擁著,但似乎依舊很遠。
「或許是因為你現在成年了,所以才發芽了,那就讓它長,有什麼不好的。」
昆吾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他並沒有去培育,種子是需要鮮血培育的,它與狼神族伴生,是力量與生命力的一種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