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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蹤?糾纏?這不是你玉麟少君的作風。」
岑望微垂的睫毛一顫, 唇緊抿著,臉色於夜色中愈發蒼白:「這是阿望的作風。」他的聲音很輕。
秦黛黛微凝, 好一會兒諷笑一聲,反問道:「你是阿望嗎?」
岑望的神情僵住, 整個人如同被凍結一般:「如果是阿望, 你會否……」
「不會。」秦黛黛幾乎想也沒想飛快地應答,待說完後, 眉頭輕蹙了下,卻並未多言。
岑望靜默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
他不知道,如果她連「阿望」都不在意了,那他又該如何是好。
可當他的餘光望見她原本微蜷的手攥住時,心中像是升起了一束細微的火苗。
「為何要對那個小孩那麼好?」
秦黛黛不解。
岑望吐出一個人名:「秦遙。」
秦黛黛反應過來,垂下眼帘:「因為他是我要保護的人之一,因為他待我友好,而不會眾目睽睽之下羞辱我。」
岑望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盡數消失。
秦黛黛的聲音繼續響起:「真的,岑望,你不用跟著我來到此處,不用假借旁人的名義給我送果子,也不用對我解釋你同其他女子的關係,你繼續當你高高在上的玉麟少君便好。」
岑望立於夜風之中,垂纓與墨發隨風招搖,可他的人卻形同立於懸崖邊緣,岌岌可危。
「如果我不想當這個少君呢?」
秦黛黛沉默了片刻,聲音在夜色中也漸漸變得安靜:「岑望,當初跑去太墟宗,於大庭廣眾之下說要悔婚的人是你。」
「在你渡劫後失去阿望的記憶、回歸真正的你之後,對我並無半分情意的人也是你。」
她頓了頓,又道:「你不過只是乍然得到了阿望的記憶,誤將記憶中那些或平淡或美好的感覺當成了喜歡,可實則不過是你恢復記憶後產生的錯覺。」
「岑望,真正的你,喜歡的根本不是我這類女子……」
「不是的,」岑望啞聲打斷了她,眼眸中像是有什麼搖搖欲墜,「以往是我太過混帳,所以如今這一切都是我活該。」
「可當初,你我尋找蓮池之水墜崖時,那時在崖底,我對你分明已經在意了,卻自負又膽小,從不敢承認……」
秦黛黛抬眸看向他。
岑望如同一個囚犯,在坦誠著自己的罪行:「前段時日,我去了六合鎮。」
秦黛黛眸光微動。
「一個人在那處庭院裡待了很久,想你我之前經歷之事,想你從未做過飯食,卻弄了羹湯,想我去學堂被人欺負,你為我出氣,想我們一同過新正、看焰火……」
「那時我便在想,」這一刻,岑望終於理解,渡虛之境中,那個「阿望」為何一次次倒下,也要爬起來,想要留在她的身邊,想要只是「阿望」,「是不是如果我不是玉麟少君,只是一個六合鎮的孩童,我們便能……」
「這世上從沒有如果。」秦黛黛突兀地打斷了他的話。
岑望靜了下來,潛意識中,他知道她是對的,沒有如果,也無法回到過往。
可內心卻極度排斥著這個念頭。
秦黛黛的話早已說的足夠清楚,並未再過多停留,對他得體地頷首,轉身回房。
頭頂的明月不知何時被漸漸漫起的烏雲擋住,天地間的光亮均數隱藏在黑暗之中。
篝火旁的百姓早已散去,篝火早已熄滅,只有零星的火星很快熄滅在泥土之中。
岑望形單影隻地站在院外,良久轉身朝外走,當茫茫然站在街市路口,卻連去往何方都不知。
悅耳的長鳴後,揮動著火紅長尾的鹿蜀獸在夜空中盤旋著,隨後發現了什麼,化作人形現身在岑望身邊:「少君,總算找到您了!」
岑望一動未動。
臨溪不解:「少君,今日靖華道君忽然說要閉關幾日,要您早日回去打理宮門事務呢。」
岑望未曾回應,只輕聲道:「臨溪。」
「啊?」
「你相信報應嗎?」
「因果報應嗎?」臨溪疑惑,「可能不怎麼信,這世上好人總吃虧,壞人享福的不少……」
岑望垂下眼帘,他知道,他的報應來了。
*
秦黛黛回到房中後,坐在桌前呆了一會兒,並未閒適太久,便踏入鏡中世界修煉。
這段時日早已習慣了這般修煉,她只覺自己愈發得心應手,感受著自己的靈脈中,靈力爭相涌動,匯聚於元神處,滋養著那澄藍色的元嬰。
然後到後半夜,她卻害了噩夢。
許是這段時日殺妖獸太多的緣故,朦朧中竟又看見在自己離開麓眠城後,妖獸再次來襲。
即便自己與宗門弟子親自趕來,卻仍害了諸多性命。
秦黛黛是氣喘吁吁地睜開眼的,已有些宗門弟子在外面等候著一同離去。
她走出房門,並未再看見岑望的身影,心中切切實實地鬆了一口氣。
他們之間,早便該做個了斷。
可宗門弟子說要離去時,她卻想到昨夜那個噩夢。
恰逢此刻,秦遙戀戀不捨地拉住她的手:「阿姊,是不是要下次妖獸來襲時,你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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