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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的眉眼愈發困惑,她像是不懂他為什麼會提及這些,沉吟了下方道:「我既應下聯姻,自然是喜歡的。」
「那之前你我二人未曾退婚時,你可也是喜歡的?」岑望不加思索地問。
待話音落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神情怔忡,攥著她手腕的手也不覺鬆開。
秦黛黛愣了愣,望見他鬆開自己的動作, 人逐漸清醒,平和道:「那些都已過去了。」
岑望瞳仁微張。
遠處神玄宮的方向, 一道雪白身影縈繞著藍色靈力朝這邊飛來。
秦黛黛輕輕牽起唇角:「玉麟少君生性自在, 受不得姻親束縛,且你我二人無甚感情, 即便真的湊到一起,也不過相看兩厭。」
「你說這話……」
「出自玉麟少君之口, 」秦黛黛笑了笑, 「少君可能忘了,可我仍記得。」
「那時也是在這望霞林中, 只是那時我不理解這番話,還對少君頗有怨懟,如今卻也理解了。」
岑望本有些許恢復的神色驟然蒼白。
他想起來了。
這些話真的是他說的。
那時他剛剛悔婚,她跟著他一路從太墟宗跟到望霞城,早在一開始他便發現了她的蹤跡,只當是那些無聊的女子,如逗趣般四處閒散地逛著,想著讓她知難而退。
直到望霞林,她擅闖噬魂陣險些被反噬,他雖救下她,卻將她隨手扔了出去,任她臉上手臂掛了傷,還說出了這番話……
岑望的指尖顫了顫,只覺得心中湧起一股慌亂來:「那是以往……」
「少君不必解釋,我早已不計較了,」秦黛黛安靜道,「再次多謝少君助我渡劫。」
這一次說完,她轉身便要離去。
岑望下意識地想要去拉她的手腕,胸口卻陡然一陣灼痛,動作遲緩了些。
卻也因著遲緩,他的手僵在半空。
——秦黛黛飛快避開了他。
遠處的雪白身影由遠及近,飛馳而來,在望霞林上空盤旋數遭,終於發現那道藕荷色身影,飛身落在身後的不遠處。
「黛黛。」溫和的嗓音因著趕路而呼吸急促,多了幾絲喑啞。
秦黛黛抬眸看去,聞人斂臉色微白地站在那裡,清潤的面頰添了幾分風塵僕僕的倦意。
聞人斂道:「幽月宗弟子前日一早入秘境比試,我今晨才聽聞……」
「沒關係。」秦黛黛笑了笑,緩步走上前。
聞人斂身姿微滯,只覺得眼前女子的情緒好像……淡了許多。
她的眉眼逐漸抽離開來,即便此刻因靈力匱乏而臉色蒼白,卻仍是清麗的。
可她也愈發平靜,如一汪波瀾不驚的湖泊,少了許多掩藏在笑容下的愛恨悲歡。
「聞人?」秦黛黛不解地看向聞人斂。
聞人斂回過神:「黛黛,你……」
「我升境了。」秦黛黛輕笑。
聞人斂看著她的笑,目光徐徐下移到她的手背上,那裡有數道細小的血痕,他抬手想要碰觸,卻又頓住。
下刻,他的手被一隻溫熱柔軟的手輕輕拉住。
秦黛黛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聞人斂輕怔:「黛黛?」
「我們回吧。」秦黛黛笑盈盈道。
聞人斂默了一默,點點頭,餘光落在身後不遠處的少年身上,卻見後者長睫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聞人斂收回視線,回握住身側女子的手,飛身離去。
身後。
少年仍站在原處,垂纓與馬尾如失去了精神氣般耷在身前,微垂的眼帘抬起,看著並肩離去的二人,最終定在那雙交握的手上。
避之不及地躲開他的手。
卻會主動牽起聞人斂的手。
「呵。」岑望忽的嗤笑一聲,胸口的痛難以抑制,本強行壓下去的靈力再一次變得紊亂不堪。
他驀地悶咳一聲,而後再難以停下,胸口薄柿的緞袍漸漸滲出深色的血跡。
「少君!」臨溪尋了良久,終於找到此處,看著自家少君胸前的血色,忙上前扶著他,「少君,您這是怎麼了?」
岑望沒有開口,只淡淡揮開臨溪的手,一步步朝前走去,行至遠處,他的周身瀰漫起金色靈力,人憑風飛起。
眨眼之間,少年落在雲中榭上,宮殿坐落於前方,他看了良久方才走上前,身後的白玉地面逶迤著拖曳出若有似無的血跡。
直到走進殿內,修衛驚愕地見禮,匆忙去請左長老,岑望只平靜地坐在石桌一側,看著桌面上的星斗陣盤,不曾做聲。
不知多久,靈霧浮蕩間,左訣長老現身在殿中:「望兒。」
岑望長睫輕顫,抬起頭:「師尊。」
左訣長老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的臉色,輕卜卦象,長嘆一聲,抬手探入他的識海之間。
少年的識海與他的表象截然相反,波濤起伏,靈力狂涌,而最深處,那因生生剜下敕血咒印而留下的血肉里,竟再次隱隱透出敕血咒的金光。
「千山蓮池走了一遭,也已得到蓮池之水,到底還是徒勞,」左訣長老輕嘆,「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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