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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黛知道自己此刻定然很狼狽,卻也不在意了,只停頓幾息後便收回了目光。
幽藍色的誓咒仍靜靜地懸浮在她的身前,繁雜的咒印隨著咒輪徐徐旋轉著。
秦黛黛抿緊了唇,迎著周遭眾人的注目,拇指與無名指輕闔,便要將誓咒種入自己腕間。
卻在咒印將要鑽入她手腕的剎那, 一道身影如金光一般眨眼便現身在她面前,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洶湧的金色靈力盪開了將要鑽入血肉的誓咒。
方才還在遠處的少年, 此刻正站在秦黛黛身前:「秦黛黛,你敢。」
強硬的語氣, 偏偏尾音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周圍瞬間一片譁然。
玉麟少君……竟真的是來阻止秦黛黛立誓的?
秦黛黛凝眉,掙扎了下, 少年攥著她的力道驀地加大, 沒能掙開。
她默了幾息,卸了掙扎的力氣:「玉麟少君這是做什麼?」
岑望的唇動了動, 好一會兒道:「將誓咒收回。」
秦黛黛不解:「立誓之人是我,種咒之人是我,即便將來違逆誓咒,受罰之人仍是我。」
「與玉麟少君何干?」
岑望喉結滾動了下,仍只固執道:「收回誓咒。」
秦黛黛再次動了動手腕,少年紋絲不動。
她沉靜下來,再不掙扎,長睫微垂著,許久忽的笑了一聲,聲音很輕,就像她曾溫婉笑過的千萬次。
岑望看著她的笑,唇緊抿著,啞聲問:「笑什麼?」
秦黛黛輕輕搖頭,抬眸環視一圈,後又望著他:「我只是,終於知道玉麟少君當初是何種感受了。」
少年疑惑的凝眉,下瞬想起什麼,指尖一顫,本蒼白的面頰愈發透明:「秦黛黛,不准說。」
秦黛黛輕聲道:「當初,玉麟少君說,不會娶我這般如此平平無奇之人。」
岑望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徹底消失,眼尾漸漸染上一抹紅。
他只覺自己的識海有短暫的空白,而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是,他不該來的。
他該如昨日一般,一人在雲岫殿中閉關,直到萬宗大會結束,秦黛黛離去,這樣便不會被輕易牽連心緒。
而不是在臨溪小心翼翼地提及到這場比試,提及她滿身鮮血後出現在此處。
秦黛黛看著眼前少年驕矜的頭顱微垂著,混亂的靈力震懾的自己的發絲與裙裳不斷翻飛。
她指尖輕旋,誓咒漸漸消散於天地之間。
她繼續道:「今日我才知,原來,被逼迫著與不喜之人親近,是如此難捱。」
不喜之人。
岑望周身的靈力愈發紊亂,他想起方才留影鏡中的畫面,提及聞人斂時,她說:喜歡的。
「秦黛黛……」他開口,還欲說些什麼。
秦黛黛卻只覺自己意識一陣恍惚,心中浮現起一股暢意。
她內視己身,清楚的望見本壓在自己丹田中的那團灰濛濛的霧氣竟在漸漸消散。
秦黛黛怔然。
在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以往自我寬慰到自己都相信的那些話,什麼不在意悔婚、不在意旁人對自己的看法、不在意那些風言風語,到底不過只是自我欺騙。
她是在意的。
她害怕聽見那些人口中那個被傳得面目全非的自己;
困惑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卻要承受非議;
也悲傷於……被心心念念的少年悔婚的那段過往。
而這一切,終於在今日得到了釋放。
頭頂大片大片的鱗狀陰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匯攏著,遮天蔽日一般將丹墀籠罩於陰沉之下,一束幽藍色的閃電在雲中不斷穿梭著,不時響起幾聲悶雷聲。
「是升境渡劫之兆!」有人驚訝地高呼。
秦黛黛隱約聽見耳邊一陣譁然。
與此同時,她丹田內的金丹在飛快旋轉著,靈脈內仿佛有細小如雷電般的火花偶爾乍然湧現,整個人如墜於浮雲之中,完好的靈根盛放著藍色光芒。
「是秦少宗主!」
「秦少宗主竟又要升境了!」
「可她方才比試還受了重傷,只怕……」
秦黛黛再聽不清他們的聲音,靈脈一寸寸被拓寬,那些細小的火花似在拼命吸引著頭頂的雷電,徹骨之痛積聚在體內,手腳卻恍如失去氣力,靈力無處迸發。
岑望看著眼前女子痛楚的神色,臉色微變。
這並非渡劫的好時機。
他仰頭望著驟變的天象,下瞬抬手,掌中金色靈力大盛,那匯聚的陰雲竟被他生生撥開。
岑望臉色蒼白,悶咳一聲,邊暫緩著仍不斷積聚的雲,邊一手攬起身側女子的腰身,眨眼間已消失在原地。
頭頂陰沉的天象漸漸隨之散去,丹墀之上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過了許久,才有人輕聲道:「秦大小姐雙九年華,竟升元嬰境……」
「太墟宗命可真好,秦宗主昏迷,又出了個天賦之人。」
「想來也是,秦宗主可是最為年輕的大乘境修者,他的女兒如何也不會差。」
「你們以往可不是這樣說的!」
「……」
一片嘈雜之中,一人遲疑道:「你們可曾看清?我怎麼覺得……玉麟少君才是放不下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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