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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黛的手指輕輕蜷了蜷, 死死咬著唇, 最終道:「阿望。」
少年長睫微抬,看向她。
秦黛黛輕聲道:「你知曉你是玉麟少君, 那你可知,身為玉麟少君的你……曾有一段長達十餘年的婚約?」
少年睫毛如鴉羽般輕顫,眸光仿佛也抖動了下,沒有應聲。
秦黛黛卻看出他沉默下的真實想法。
他知道。
想來也是,那場婚約的雙方,一方為神玄宮,一方為太墟宗,悔婚又悔得那樣轟轟烈烈,他豈會沒有聽聞?
「那你定然也聽到過,玉麟少君的未婚妻,是太墟宗的大小姐吧?」她再次問道。
少年定定看著她:「阿姊,不要說。」
秦黛黛卻彎了彎唇,安靜道:「太墟宗的大小姐,名為秦黛黛,」迎著少年的目光,她頷首,「是我。」
少年的手不覺緊攥,好一會兒啞聲問:「阿姊喜歡他嗎?」
秦黛黛聽著岑望將那個原原本本的自己稱呼為陌生的「他」,一時有些發愣,而後才反應過來,他關心的竟是這個問題。
她想了想,坦誠道:「八歲那年,我曾見過你……」
「不是我。」少年冷硬地打斷了她。
秦黛黛微滯:「……曾見過他,後來近十年的時間,我一直在為嫁給他而努力修煉、學習,我不知這算不算喜歡,只是早已習慣了追趕他,讓自己能配得上他。」
少年的神情變得愈發沉沉,唇緊抿著。
秦黛黛頓了下,繼續道:「再後來,在我及笄那日,本該是兩宗商討婚約之時,無人知我期盼那日的到來期盼了多久……」
天空陡然變得陰沉下來,少年乾淨的瞳仁也逐漸幽暗漆黑。
「可他來了,」秦黛黛仔細回憶了下,內心詫異自己如今竟如此平靜,「他當著眾人的面,說不會娶我這樣平平無奇的人。」
陰雲之中一聲悶雷,少年冷漠道:「他信口雌黃。」
秦黛黛一愣,聽著他自己反駁自己當初的話,不覺笑了一聲:「……這段婚約便就此作廢,只是我心下不忿,惱他令我在所有人面前丟了顏面,心存了報復之意。」
少年不解。
秦黛黛唇角的笑也漸漸散去,輕抿紅唇,方道:「於是在他升境渡劫那日,我將引雷符附在了他的腕間。」
「雷劫極盛,他在雷電之中困了三日三夜,待雷電散去,他知曉我曾對他動過手腳,應當是極為生氣的,所以,將通感咒打在了我的頭髓靈府中,而他卻在做完這一切後,變成三歲孩童的模樣。」
少年的面頰驟然蒼白,瞳仁隱隱泛著紅,良久才啟唇,嗓音乾澀生硬:「阿姊會因我痛而生痛,是被種了通感咒?」
「是。」
「阿姊如今說這些,是想說,你當初收留我,後來待我好,也只是因為通感咒?」
秦黛黛沒想到他最為介意的竟是這個,唇微微動了動,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畢竟最初,她的確是因為通感咒才折返回望霞林,又在一番思慮後,將他留在身邊的。
少年見她這番神情,還有何不懂的?
真的只是因為通感咒而已。
她在意的是另一個他。
喜歡的,怨惱的,期盼的,為之傷懷的,都是那個玉麟少君。
所以她偶爾會用恍惚的目光看他,只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他的影子。
若無通感咒,她不會將他帶在身邊,也不會成為他的阿姊,或許……根本不會在意他的死活。
「阿望……」秦黛黛朝他走了半步,還想說些什麼。
少年豁然後退一步,隔開了與她的距離。
秦黛黛腳步一頓,看著二人間的距離,再沒有上前。
少年也怔住,定定看了眼她,又垂眸看向中間的咫尺天涯。
不知多久,他動了動輕輕退了半步,靈劍長鳴聲破空而來,少年踏上靈劍,如颯沓流星,頃刻間消失在陰沉的天色間。
頭頂的結界微微動了動,很快重歸寂靜。
秦黛黛仍平靜地站在原地,不知多久,她才終於動了動,安安靜靜地回了臥房。
千葉的聲音也帶了小心翼翼的關心:「黛黛,你沒事吧?」
秦黛黛起初不解地揚了下眉梢,隨後反應過來笑了笑:「沒事啊。」
千葉默了默:「黛黛,他既然只想當阿望,你對阿望也並非全無……」
她倏地頓住,隨後才繼續,「你為何還要對他說明一切呢?」
秦黛黛也認真地思索起來。
是啊,她為何要告訴阿望真相呢?
也許,她心中清楚,那些真相才是橫亘在她和阿望之間真正的鴻溝。
她並非木石之心,和阿望相處這樣久的時日,怎會不心軟?
又怎會不知,那個瞧她不上的玉麟少君不是阿望。
可是,她也知,在阿望什麼都不知道時,放縱他捨棄玉麟少君的身份和過往那個真正的岑望,對他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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