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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前去接他們的玄霜師兄並未現身,便是主堂內也空無一人,只放置了十個蒲團,蒲團之上附了一道淨心符文。
秦黛黛看了眼符文,又環視一眼整片丹墀,只覺得今日的丹墀與昨日有所不同,卻又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莫不是峰主覺得我們凡塵心太重,讓我們先淨心,方能見峰主?」幾人中最年長的修士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此話一出,幾人面面相覷片刻,最終依次落座,默念淨心咒。
然而等了一個時辰,始終無人現身。
其中一人不耐地睜眼:「怎得這麼多規……」
話未說完,秦黛黛只覺丹墀驟然變化起來,塊塊石板如棋子一般飛快移動:「小心。」
她的話音剛落,腳下金色符文驟然出現,徐徐上升。
晴朗天色乍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事陣陣陰雲翻滾,仿佛就在頭頂,伸手可觸。
一道霹靂砸在複雜的符文里,化作一線靈力,竟輕易改變了符文的走筆。
淨心符竟變成了歘火雷符。
雷火沿著符文筆順飛快燃燒,而後火勢蜿蜒至符文之外,歘火雷符又演變為請雨符。
霎時間風雨大作,天昏地暗,唯有雷火仍生生不息地滋生。
就在眾人以為這便結束時,兩張白鶴靈彰符在雷火中燃燒殆盡憑空出現,化作兩隻雪白的白鶴,長鳴一聲浴火而生,剎那間風消雲散,雨盡火熄。
只剩兩隻白鶴在晴朗天色下揮動羽翼,結伴於空中飛翔。
翅羽煽動之處,竟作出了安神符咒,灑落丹墀,輕易平復了方才眾人心中的驚駭。
直到一切消散,眾人仍站在原處,久久未曾作聲。
秦黛黛同樣呆呆地看著方才發生的一切,如置夢幻之中,唯有心口仍在隱隱顫慄著。
直至主堂前,玄霜走了出來:「方才種種,不過符修的冰山一角。」
秦黛黛回過神來,眉眼帶著幾分激動,看向玄霜。
玄霜:「我知你們其中,有人並非心甘情願踏入符修之道,只因神玄宮劍修法修皆是天賦出眾之人,是以退而求其次擇符修。可今日教給你們的第一堂課業,便是何謂符修。」
「符修者,從不只是驅鬼辟邪,」玄霜掃視一眼眾人,「修煉自身,祝告神靈,召神遣將,變化神形,庇護眾生,紙筆皆在你手,如何書畫自有你定。」
「一筆動而蒼生泣,一符落則萬物生,符修一道,道無窮也。」
秦黛黛靜立堂前,分明已受過安神符咒的點潤,識海仍一片驚濤駭浪般的波動,久久難以平靜。
不得不承認,在此之前,她不過看了幾本符籙典籍,對符修的認知皆是紙上談兵,可就在方才,看著那些千變萬化的符咒,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靈識都在隨之震顫。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
玄霜看著底下眾人的神情,再未多說什麼,轉身領著幾人進入主堂。
秦黛黛垂眸斂目跟在其後,方才進入,便嗅到一股濃郁的書墨香氣,再看堂內的裝潢,便是櫞柱上的紋路,細細望來都是繁雜的符咒,讓人望一眼便丹田一重,卻又好似被吸引一般,難以移開視線。
「休要久看。」玄霜適時作聲。
秦黛黛被這一聲飽含靈力的呵斥驚得驀地回神,忙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正前方放著一尊棗木案台,案台後便是大開的窗子,不時有風吹來。
可案台上的筆墨紙硯卻紋絲不動,細細一看才發現,那看似隨意擺放的文房四寶,竟無形中組成了密不透風的符陣,風雨難擾。
一名青衣老者站在案台旁,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模樣,眉眼嚴峻。
「沒想到峰主竟真這般老了……」姜寧不知何時悄然湊到秦黛黛身側,低聲道。
秦黛黛對姜寧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言。
姜寧吐了吐舌頭,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千葉曾提及九真峰峰主脾性古怪,不是好相與之人,只是不知為何,眼前這位老者看起來便極為嚴厲肅穆,全然沒有古怪之意。
青衣老者掃了眼下方,看向玄霜:「這便是今年的內門弟子?」
玄霜俯首:「回師尊,是。」
老者撫須打量著站在第一位的秦黛黛,指尖隱隱有靈力閃過,又一一看向其餘人,片刻後頷首:「差強人意。」
「哪裡令真人覺得滿意了?」老者話音剛落,一聲慵懶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間內響起,剎那間案台後的窗子也隨之扭曲變幻了下,一道桃色身影駕馭著遁地之法由遠及近而來,不過一息工夫,桃衣男子已款款坐在案台後。
眾人紛紛看去,只見男子穿著一襲桃色緞袍,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的模樣,一雙眼睛狹長,眉如遠峰,薄唇泛紅,如同施了粉黛,帶出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老者忙後退半步,拇指與無名指輕觸,施禮道:「明塵真君,」話落抬頭看向已呆住的眾人,斥道,「明塵真君乃九真峰峰主,還不快快見禮!」
秦黛黛見到桃衣男子,心中才終於明了了「古怪」一詞的緣由,只是此話萬不可與旁人說,忙與眾人一同俯首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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