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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卻沒有。
岑望的睫毛一顫,垂下眼帘。
秦黛黛再未說話,繞過他小小的身子,回到八仙桌旁坐下。
門外的天也變得陰沉沉的。
千葉合攏了花瓣,懶散地問:「黛黛,你怎麼了?」
秦黛黛靜默幾息,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同小岑望相處的還算和睦。
然而就在方才,她發現自己其實從未了解過他。
她以為,就算岑望不喜歡常安,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常安靈根被損傷。
她被傷過靈根,知道有多痛,更知道殘缺靈根修煉的痛楚。
腦海一片紛雜,秦黛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這晚,秦黛黛將常安送回隔壁時,和吳阿嫂好生道了歉,並要常安這幾日好生休養。
吳阿嫂雖心疼,但見常安無恙,擺擺手說「修仙哪有容易的」。
折返回院落時,小岑望就在門口等著。
秦黛黛淡淡說了句:「明日去學堂,早點歇息吧。」
而後逕自回了臥房,躺在床榻外面,閉上眼睛。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她感覺到床榻後方被壓了下,小小的人影爬了上來,躺在了離她一人距離的里側。
第二日是小岑望去學堂的日子,他年歲太小,學堂本不願收,可先生在考過岑望千字文和古文觀止後,再未有異議。
秦黛黛依舊會送他去學堂,下學後監督他和常安修煉,喚他「阿望」,只是鮮少再與他說笑。
岑望也便沉默著上下學,修煉,從未再主動開口過。
如是過了約莫六七日,岑望的身量比起之前肉眼可見地成長了。
倒是周圍的村民沒有任何異樣,讓秦黛黛心生奇怪,便旁敲側擊地問了吳阿嫂。
吳阿嫂不解:「大家都聽說過,修仙之人的後人比尋常人成長得快,一年便能健步如飛,兩年便能小跑,三年御劍飛行,這有何奇怪的?」
秦黛黛:「……」哪裡傳的謠言?
在二人「冷戰」的第八日,臨近申時。
天色陰沉,黑壓壓的雲仿佛要壓到地面,冬日的寒徹底來臨。
秦黛黛這幾日一直在思索那個夢境。
前幾日哄著岑望叫她「阿姊」時,她未曾想起那個夢境。
直到又夢到那個牢籠,夢見小岑望說「阿姊,救我」,她才驚覺,那場夢的一點一滴,都與現在嚴絲合縫地契合。
不止這些,還有劫走那個走失孩童的院落和夢中囚禁小岑望的牢籠,有著相似的氣息。
秦黛黛想到前幾日自己又去了一趟那個落敗院落,如今裡面自然什麼都沒有了。
可下山時,她卻聽聞,此地這十幾年來,竟無故沒了三十餘名孩童,有說是被山中的妖獸吃了,有說掉落山崖的……
秦黛黛還欲細思,膝蓋突然一陣悶痛,緊接著後肩也傳來隱痛,眉心的通感咒隱隱泛起灼熱。
她不禁蹙眉,自來到六合鎮、治好岑望身上的傷後,他便鮮少受傷了。
更何況如今應當還在學堂。
想到岑望可能有危險,秦黛黛忙起身朝外走去。
學堂離此處並不遠,更何況秦黛黛用上了靈力,不過幾息便已在學堂外。
稍遠處,幾個七八歲的男童身上都帶著傷,吵鬧著將岑望圍在中間,口中似乎在說著什麼,小岑望的身上沾了些泥土,應當是摔倒過,瘦小的身軀在一眾比他高大的孩童中分外可憐。
然而他的神色始終是平淡的,沒有絲毫的波動,雙眼近乎冷漠地看著眼前一個個推搡他的人。
就在其中最高的男童走到岑望面前,指著他說了句什麼時,原本昏暗的天色更加陰沉,一道雷電在翻滾的黑雲中乍然現身,宛若流竄的銀蛇。
小岑望的手中逐漸凝聚著金色的至純靈力,屬於修士的威壓,壓的尋常凡人根本無法抬頭,有人已忍不住叩首求饒。
眼見小岑望便欲抬手……
「阿望。」秦黛黛陡然做聲。
小岑望的手僵住,許久,金色靈力漸漸消散於天地之間,他轉過頭,隔著昏暗的天望向她。
其餘人噤若寒蟬地看著,待反應過來如鳥獸散,頃刻間跑個精光。
秦黛黛走上前,才發現岑望的膝蓋大抵是磕到了,緞袍滲出了些許血跡。
「傷到了?」秦黛黛問。
岑望定定看著她,良久點了下頭。
秦黛黛將他小小的身子背起,剛好常安帶著夫子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黛黛姐姐,阿望弟弟怎麼樣了?」
夫子也對秦黛黛拱手,問岑望如何。
如今人已散去,岑望還受著傷,秦黛黛暫且不想耽擱時辰,只冷淡地道了句「此事容後再議」,便喚了常安一同朝院落走去。
一路上幾人都沒有開口,秦黛黛是心中惱怒,不想說話,常安顯然被嚇到了,不知該說什麼。
唯有岑望,安靜地趴在秦黛黛的背上,神色乖巧。
「秦姑娘?」溫和的聲音帶著些詫異與驚喜喚她。
秦黛黛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文清硯背著藥匣從小路上走出,看起來似是剛行完醫,迎上秦黛黛的視線,他解釋:「鎮北的李大娘家有人生病,我來看看,」說完目露憂色地看向岑望,「令弟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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