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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墨成很客氣地送醫生走出病房, 壓低聲音問道:「劉醫生,她真的沒事?」
醫生看他一眼, 頗有些無奈:「片子你也看到了,骨頭沒事, 就是肌肉挫傷, 傷得並不重,注意休息, 同時不要進行劇烈運動,今天可以給她適當冷敷,總之,不用擔心,問題不大。」
「好。」蔣墨成神情凝重,逐字逐句全都記在心裡,刻在腦子里。
見他有讓柏盈住院的架勢,醫生想了想,委婉建議:「這裡是陌生的環境,病床也沒有家裡的床舒服,說起來還是休息好最重要。」
沒聽說過誰崴了腳還住院的。
不過,他們是私立醫院,也不存在搶占病床跟資源這回事,因此醫生的態度是「可以,但沒必要」。
蔣墨成將這番話也聽了進去,但他仍然有些猶豫,只點了下頭:「行,我知道了。」
等醫生跟護士走遠了以後,他折返回來。
柏盈正坐在床上玩手機上的遊戲。這是她消除殘存恐慌的一種方式,猶如過山車,一路如此驚險,等下來後,腳還是軟的,必須得停一停、緩一緩。
她更不願意讓這些殺千刀的、該下地獄的人給她留下任何一點點不好的陰影。
永遠都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蔣墨成沉默著走了過去,傾身替她拉了拉蓋在腿上的薄毯,「你今天是想留在醫院,還是回酒店?」
屏幕里那條很貪心的蛇已經吃撐,擠滿了整個屏幕,柏盈心滿意足,又刷新了新的記錄,果然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她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
她抬眸看向他,這一看,才注意到他白色襯衫的肩部有些髒了。
有一點點灰色印記,還有些皺。
她想起在他來的時候,她在他頸間悶聲哭的情形,估計是她的眉粉蹭上的,還有她的眼淚,很少看他這般狼狽的模樣,她噗嗤笑了起來,「你髒死了。」
不止是襯衫,西褲上也都是灰塵。
蔣墨成見她笑了,肩膀一松,即便眉宇間還是一派沉鬱,可說出來的話卻刻意很輕鬆:「別嫌棄我,你現在也沒多乾淨。」
柏盈低頭一看,果然。
腳上就不說了,還有好幾道口子,裙子下擺也皺巴巴的,袖口的扣子都掉了。
「在醫院,還是回酒店?」他又問道。
柏盈不假思索地回道:「回去吧,我這傷也沒什麼。」
說起來,那個盧昌文傷得好像比她更重……不過那也是他活該!想到他,她就一肚子火氣,她說這種人該下地獄一點都不為過,當時她看報紙新聞時就覺得這群人很垃圾,真豁得出去為什麼不直接綁架富豪本人,反而將手伸到人家妻兒身上?
她跟盧昌文有什麼仇什麼怨?他怎麼不直接對沈晉下手?!
還不是看她好欺負、好拿捏!
這種發瘋發狠卻只會對以為比自己弱勢的群體下手的畜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污染空氣。
十分鐘後,柏盈不願意被蔣墨成這樣誇張地抱著下樓,他只好讓人找了個輪椅來。
柏盈緩緩抬頭看他:「……?」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兩害相較取其輕。
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了上去,蔣墨成推著她離開病房,乘坐電梯下樓。從住院樓出來,只見晚霞漫天,落日餘暉將整片大地都鍍上了一層橘色光芒,宛如油畫,絢爛而美麗。
她仰頭,情不自禁呢喃:「真漂亮啊。」
還能看到這樣美麗的夕陽,真好。
他立在她身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稀鬆尋常的天空。從墓園到醫院,這一路上,他都沒有讓自己的腦子休息過,要做的事情太多,想做的事情更多,而目的只有一個,讓她儘可能的不受影響,身體上也好,心理上也罷,他不願意她留下任何的陰影。
他知道她不是脆弱的人,卻無法不小心翼翼地、珍視地對待。
柏盈出神地看著被染過的天空,而蔣墨成在看她。
在他的印象中,她很少這樣安靜沉默,但他竟然有這樣的感覺,也許認識這麼久,這才是他最接近於她內心的時刻。
*
從醫院又回了酒店,柏盈坐在輪椅上,自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酒店大堂人來人往,這注目只持續不到幾秒鐘便又被別的動靜吸引,早上出門到現在回來,中間只是十個小時,但她覺得好像過去了很久。
刷了門卡,蔣墨成抬手推開房門,這還是從海島回來以後,他第一次進她的房間,也許並沒有什麼味道,換一個人來可能也嗅不到,可他總覺得有她在身邊,他便會被一股甜膩的氣息包裹。
如果是繩索,還可以想辦法掙脫掉,可偏偏是氣味,怎麼也散不去。
回了房間後,柏盈也變得忙碌起來,實在受不了身上黏黏糊糊的,在蔣墨成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她果斷拿了換洗的衣物進了浴室,順便砰的關上門,阻絕了某個人想進來的腳步。
「別煩,我是崴了腳,不是斷了腿!」她在門裡揚聲喊道。
蔣墨成倚在門外,聽著她跟之前一樣不耐煩的語氣,他笑了聲,清了清嗓子,拉長音調回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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