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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忽有馬蹄聲響動。
洛久瑤朝遠望去,是星點閃爍的火光。
腳步聲愈發近了,火光亦緩緩逼近,她心頭一緊,摸向袖間火折。
來者雖不知是敵是友,但身後的刺客確是為取她性命而來。
洛久瑤心一橫,咬咬牙。
在過往的歲月,她早已用性命賭過無數次。
她取出火折吹燃,又借勢滾動,將身後的雜草引燃。
春日乾燥,燕京一連幾日都未下雨,火舌瞬間舔舐過草葉,燃起光亮。
火光衝起,連成一片,火勢愈發大了,馬蹄聲也由遠及近。
洛久瑤躲過蔓延的火,仍不可避免地被濃煙嗆到,呼入的煙衝進喉間,她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劍刃劃破風煙震出錚鳴,在一片火光中格外冷。
劍影近在眼前。
洛久瑤翻身而起,顧不得腳腕劇痛,亦顧不得作擋,持刀徑直朝那人的喉側二指刺去。
可未等短刀觸及那人脖頸,一條手臂自後橫過她腰間,忽而出現在身後的人攬著她的腰,徑直將她帶入懷中。
洛久瑤聽到他說:「殿下,閉眼。」
下一瞬,帶著玉扣的腕自眼前掠過,衣袖招展間,長劍徑直刺破眼前刺客的喉管。
鮮血噴濺,濺到人的面上身上,在燃起的火光中格外鮮明。
洛久瑤合上眼睛。
第50章
燃起的大火一時半刻撲不滅, 火光很亮,將原本昏暗的山林照成一片赤金色。
沈無憂和沈無虞帶人擒住餘下幾名刺客,將人捆好押下去。
似是知道她方才沒有合眼, 離開那片火海,沈林開口:「殿下方才可有驚到?」
洛久瑤輕輕搖頭。
走得更遠些,沈林放下懷中的人。
洛久瑤腳腕傷著,才沾了地便跌下去。
沈林匆忙撈起她, 用手撐在她的肩側,將人護在臂彎里。
「殿下傷了腿腳?」
洛久瑤點頭,嗓音被濃煙嗆得有些啞:「傷在腳腕。」
周遭沒有能安穩坐下的地方,沈林環顧過後,扶著人坐在地上。
他伸出手,又頓住,抬首用眼神問詢她。
洛久瑤點一點頭。
她沒什麼好防他。
指腹小心自她的腳腕處探過,微微收著力,最終停留在腳踝。
沈林抬眼:「是關節錯了位,臣略微用力, 殿下若痛便喊出來。」
洛久瑤點頭,腳踝處驟然傳來一陣鈍痛, 骨節脆響, 頃刻復了位。
她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呼吸微顫, 眼眶因疼痛有些濕潤。
「已經無礙了。」
沈林扶她起來,沒有鬆開手。
他扶穩她, 抬手拭過她的眼角, 一併拭去她面上濺染的血跡。
「是臣來得太遲。」
洛久瑤只是搖頭,攥住他的手。
她緊繃太久, 疼後又一瞬卸了力,如今只能掛在他臂彎里,斷斷續續道:「我有話要和你說,是我的錯,沈林。」
她的衣衫上儘是樹林中的塵泥,面頰上的血跡雖已擦去大半,卻還沾著髒兮兮的灰煙。
像只在叢林中流浪許久的小貓。
她抬眼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藏著一汪清凌的湖,伴著未熄的火,有細碎亮光閃動。
沈林的心忽而軟作一片。
指腹蹭過她的眉尾,將最後一點血漬擦淨,他沒忍住蘸了蘸她微濕的睫羽。
待到沈無憂和沈無虞帶人將山火撲滅,沈林熟練地扶洛久瑤上馬。
他坐在她身後,給她披了件斗篷。
「臣都知道。」
他圈住她,輕聲道,「不是殿下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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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太廣,走了半夜的山路,回到燕京城時已是深夜。
深夜的長街好安靜,街巷昏暗,只偶有巡察的守衛與更夫的腳步聲。
洛久瑤的身形本就小,入城後將斗篷的兜帽罩在臉上,影子便與身後人的融成一個。
斗篷兜了風,夾雜在風聲里的,還有沈林的呼吸聲。
洛久瑤聽著他深深淺淺的呼吸,好像能將他的心跳也一併捕捉到。
她悄悄牽了牽他握在韁繩上的手。
臨近沈府,沈林命沈無虞二人悄聲押下刺客關起,而後攜洛久瑤自側門溜進府中。
府內靜寂,燈火早已熄了,才推開客居的院門,院中的鞦韆架上卻坐著個人。
那人看上去已坐了許久,久到連鞦韆架都不再晃動,只晚風拂過,吹亂晃動枝葉投下的樹影。
此時能坐在這裡的不會有第二個人,是沈停雲無異。
沈停雲站起身。
他迎上幾步,看了看沈林,目光轉到洛久瑤,眉頭微皺。
似是想從她身上探究今夜所發生的事,打量過她從頭到腳遮罩的斗篷,沈停雲才彎身行禮:「九殿下。」
洛久瑤應了聲:「將軍不必多禮。」
沈停雲道:「屋內有新衣,請殿下先去更衣。」
他有意支開自己,洛久瑤也沒有多留,點點頭,轉身進了客房。
院中只餘二人,沈停雲的目光重新轉到沈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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