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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璇卻在旁嚷:「才不是,我都聽見了,明明是皇叔欺負……」

  洛久瑤輕咳一聲,止了他的話語。

  唐寄月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個迴環。

  「既是掉到火里。便隨它去了吧。」

  她柔聲道,「久珹,東宮有些宮規典籍的印本,你若想要,等下我命人送去宣明宮。」

  同祭禮那日遇見太子一樣,今日的唐寄月顯然也有意做和事佬。

  洛久珹不好反駁,只能欠了欠身:「有勞皇嫂,久珹謝過。」

  唐寄月笑的溫柔:「都別在這兒杵著了,那日阿璇回宮後嚷嚷著延箐宮的栗子糕香甜,久珹一同來吃些?」

  洛久珹扯了扯嘴角:「我已用過早膳,就不在此叨擾皇嫂了。」

  唐寄月也不留人:「好,外面天氣雖晴好,路上還是有濕雪,行路時多留意些。」

  洛久珹拂袖離開。

  洛久瑤瞧著他的背影,道:「皇嫂,我去送七皇兄。」

  唐寄月瞭然點頭。

  送到殿門前,洛久珹頓住腳步。

  洛久瑤隨之停下,啞聲道:「皇兄莫要再氣了,若真想要我謄抄的宮規典籍,我再抄來就是。」

  「這兒只你我二人,你不必裝模作樣。」

  洛久珹冷冷剜一眼她,「士別三日,倒真當刮目相看。」

  洛久瑤坦然看著他:「久瑤不敢。」

  「你如今有什麼不敢?」

  洛久珹氣極反笑,卻又頓了頓腳步,語氣生硬,「你何時染了風寒?」

  洛久瑤一愣,扯了個謊:「從行宮回來的時候。」

  洛久珹瞥一眼她燒傷的指尖。

  「既是回宮,便少作些孽,說不定傷病還能好的快些。」

  第11章

  洛久瑤不明所以。

  她心下思慮,轉身回了正殿。

  雲蕪和桃夭帶洛璇去取新蒸好的栗子糕,正殿只有唐寄月一人。

  她坐在殿中主位,晴好的日光自花窗照進來,攏在她的周身。

  柔和,安寧,塵埃細碎浮躍在光柱中,洛久瑤看著她,好似能看見不甚遙遠的暖春。

  聽到腳步聲,唐寄月朝她看來。

  洛久瑤行了禮:「多謝皇嫂解圍,久瑤有錯,向皇嫂請罪。」

  唐寄月示意她起身,笑著問:「久瑤,何錯之有呢?」

  洛久瑤斂睫,一五一十道:「久瑤知道今日七皇兄會前來責難,才故意借皇嫂的東風,想求些安穩日子。」

  唐寄月望著她斂起的眼睫,神色不明。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雖一副坦誠模樣,但投入的光線照在她半張面上,卻照不進她的眼中分毫。

  唐寄月收回目光。

  「這幾日便好生歇著吧,手上的傷莫要忘了塗藥。」

  她自主位上起身,柔聲道,「你身子弱,今日這病又來的巧,不過總在殿中悶著可不好,快到臨春宴了,總歸要快些好起——要出去見見人的。」

  她的話語頗有些意味深長,洛久瑤應:「多謝皇嫂,久瑤明白。」

  言語說盡,唐寄月伸手牽過捏著栗子糕跑來的洛璇:「阿璇,栗子糕也吃到了,該回宮念書了。」

  洛璇委委屈屈的,卻只能聽話,離去時連連說了幾次要洛久瑤去找他。

  直到二人離去多時,背影也望不見了,洛久瑤仍獨自立在殿門前。

  她的安寧是向唐寄月換的,卻又一次用沈林做了籌碼。

  但為棋者,為執棋者,若是一定要選,她只會選擇後者。

  桃夭以為她想著方才的事,走去扶她:「殿下的手還紅著,快去沖些冷水,奴婢為您塗藥。」

  洛久瑤這才感覺到痛意,像是蟲蟻啃食,細細密密的咬上她的指骨。

  她緩緩蹲身,將手指按在落雪中。

  冷意輕緩了灼燒落下的脹痛,她舒了口氣。

  為手上的疼,更是為今天發生的。

  霜雪的清冽氣息飄散在風裡,熾盛的日光照落在白雪上,晃得眼前儘是白茫。

  黑白交錯,耳畔寂靜,洛久瑤雙膝一軟,徹底倒在雪地中。

  --

  再睜眼時已是傍晚,宮室寂靜,屋內燃了一盞小燈。

  室內暖融,炭盆燒著足量的炭火,小桌上的藥湯散著一股清苦味。

  洛久瑤撐身下床,未碰藥湯,先走到炭盆旁。

  炭盆中的炭火與常日不同。

  洛久瑤蹙眉。

  宮中的世故她再清楚不過。

  她終究是皇室的血脈,內侍司不會輕易苛待皇嗣來討些無謂的麻煩,但在皇城中,高位者的寵愛往往能驅策大多數的人心,延箐宮也慣來分不到什麼好東西。

  比如精良的器具,品種珍貴的木炭。

  眼下炭盆中卻換了新炭,是尋常宮中極難得的銀絲炭。

  炭爐氤氳出暖意,流淌在微弱的光線里。

  殿內只她一人,空蕩蕩的,洛久瑤在炭盆旁站了一會兒,伸手過去暖著。

  手上的傷處理過了,卻依舊有些脹痛。

  「殿下,您醒了。」

  正愣神,桃夭將藥湯端來,「膳食已備好了,藥還是溫的,殿下先喝藥吧?」

  似乎真的染了風寒,洛久瑤的思緒也凝滯一下,遲疑著接過藥碗。

  鼻尖嗅到的苦澀令人清醒,她緩過神來:「桃夭,這銀絲炭是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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