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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趙十七即將靠近恩波。只聽得「嗖」一聲冷箭,向著十七猛然射出!這支箭聲如射日,行如貫雲,竟比恩波之箭更有殺人之勢。

  夏泠回頭一看,青衣鐵弓,站在他身邊的正是君莫忘!

  「十七!」他大叫起來。

  十七人在空中,感覺到箭矢的方向已射向自己的後背……

  這個感覺對她而言並不陌生。

  那一年,她才十二歲,「那個人」將他帶到南昭,領著她來到一個茶樓前:「殺了他。」

  「殺哪一個?」十七看到窗內端坐的一個是白衣青年,手持著布娃娃在笑眯眯地說著什麼,一個是黑衣少年,斗笠遮住了臉面。

  「白衣服的那一個。」

  「怎麼殺?」十七說,「距離太遠了,怎麼也躍不過去。」

  「無妨」,她拿起一柄黑色的弓箭,「你盡力躍過去。」

  十七對於她的命令不敢違拗,拾起染成黑色的「流沙」,拼盡全力向茶樓躍過去,身後陡然飛來一箭……

  此時,身下是北祁的人馬,十七在空中一個折身,雙足踏上身後急馳而來的羽箭,仿佛一片隨箭而行的羽毛,筆直地奔向恩波……

  轉腕,切削,迅速而冷酷地進入了恩波的喉嚨……一氣呵成……

  刀回手中,她回頭看到城牆上的青衣女子在遠遠盯著她。十七忽然感到,當年死在她手下的白衣青年,似乎與君莫忘出奇相像……

  「阿泠,她這個動作你熟悉嗎?」君莫忘慢慢放鬆弓弦,對獨立在城牆邊的夏泠,冷冷道。

  一個冬天未下的雪,忽然在此時開始飄零。

  白點飄舞之中,夏泠的頭腦中仿佛有潮水在翻騰……

  ……

  那一年,他因身份限制,在暗處幫助君莫語守南昭。莫語與他相約在昆蘭關三里外的齊作坊邊滾秀茶樓見面。莫語花了六十餘枚銅子給妹妹言言買了一個布偶,拿來給他看。那一日兩人言笑晏晏,飲酒甚歡,說著如何給言言過生日的事情。忽然一道烏光崩開,君莫語就這樣,連血光都未曾看見,便在他面前倒下了……

  君莫忘手中黑箭再次扣起,帶著必殺之姿,猛然射向餘力已盡正待回返的趙十七。黑箭刺破布滿雪花的虛空,十七躲閃不及,被箭射中跌入了戰馬滾滾的北祁人之中。

  夏泠從城牆上一躍而起,在七丈高的城牆上接連翻滾。

  他武功恢復得不多,此時憑的只是一腔去救十七的心思,冒死撲入城下的北祁士兵之中。他將一名士兵拉翻,順手奪過他的戰刀,向十七落下處砍殺而去。

  仿佛沉浸在深水之中,他不停得砍殺不停得尋找。這些時間都是十七想盡辦法解救他,他此時感覺到,她救他的心情該有多痛苦呢?

  不知道砍了多久,泥草混雜,雪點亂落中,一隻柔軟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泠將十七一把拉上了馬背。十七的肩膀上有個血洞,半幅衣衫已經被鮮血染紅。

  北祁將領死了恩波,又看到那位在北祁皇帝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南煦朝「風雪女神侯」帶兵出現在盛雲城上。天上的雪花越飄越多,這樣的氣候不適於再攻城。

  北祁將領心知大勢已去,指著夏泠與趙十七的戰馬,狂叫道:「將他們剁成肉泥!」

  北祁的鐵蹄密集地向著夏泠的單槍匹馬而來,十七看到彼此已經到了絕境,倒也不害怕。

  很多年前,她殺了他很好的朋友吧?他很謹慎,在她面前絕口不提君莫語,可是他對言言的照顧寵愛,還有他與君莫忘之間的恩怨難辨,當初的君莫語與他也曾有過深厚的情誼吧?

  十七摟住他的腰:不管如何,看到她陷入危險,他立即便不顧一切衝下城池來救她。十七閉上了眼睛,她有些不希望衝出重圍了,如果他知道她就是當年的兇手,是否還會對她如此生死相依?

  夏泠在亂馬中奮力拼殺,雙臂開始逐漸脫力。

  他的心中,甚至不希望衝出這重重圍困。在相愛至深之時,與十七死在一起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他擔憂著,如果有一天君莫忘告訴趙十七,她曾經作過什麼的話,十七會不會因為心有芥蒂,不願意再與他一起度過人生漫長的旅途?

  一股股血水將他的雙眼都遮得模糊了,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南煦已經不是他的家了,趙十七如果也不肯做他的家,他該去何處?

  雪花一片片飛得天空漫捲。

  盛雲城上的君莫忘將鐵弓頹然垂下:無論她告訴他,趙十七做了什麼,他的第一個反應都是和十七在一起。

  阿泠其實可以欺騙她,以他的能耐,要欺騙一個女人有什麼難處呢?可惜他在這件事情始終不肯委屈十七一分一毫。

  她的手中攤開一張錦紙箋,上面是千羽默寫出來的一首詩:

  「雲色出冰湖,花影送黃昏。

  辭卻江南月,春歸鎖重門。

  階前著新綠,葉下積芳塵。

  明霄照舊痕,何處夢堪溫……」

  這是一首在扎休措湖畔,夏泠隨口念出的詩。十七在嵐京曾將這首詩交給千羽,想要了解夏泠是否有女人。君莫忘回來後追查夏泠之事,千羽則將這首詩給了君莫忘。

  「何處夢堪溫……」君莫忘想,他也許曾經喜歡過自己吧?只是,自己為了追查君莫語的死因,固執地離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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