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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你。」十七說。

  夏泠趴在她的背上,將她的兩隻手捏在手裡。他用自己的傷口壓著十七的傷口,以免血跡滴落,暴露他們的行蹤。

  五里地對於十七的輕功不算太遠,可是她背著夏泠根本走不快。

  南方冬日的山林中,仍有許多鳥獸在棲息。十七帶著夏泠一路狂奔,遠處一陣陣譁然轟響從山林後面搖撼而來。

  無數山雀受了驚,仿佛雷雲密布一般從山林間炸飛開來,振聾發聵的鳥雀之聲充斥著兩個人的耳目。

  君莫忘追來了!

  兩人雖則彼此未說話,這個事實卻如重石壓在兩人的心中。

  「那邊有個林中屋,我們去那邊。」夏泠一直在看路,此處距離嵐京不太遠,而他則是一本南煦活地圖,可以記得每一條新開的小徑、舊掩的故道。

  「不逃了嗎?」

  「你走慢一些,他們反不容易找到我們。」

  十七找了找,尋到一個枝杈繁盛之處,她按著夏泠的指點,攀上了樹枝,找到一個樹皮簡單搭建而成的小屋。她激戰半日也很疲倦了,將夏泠放下來。

  此時暮色濃郁,細細的雪屑在林中緩緩落著。

  夏泠鬆開手,撕了衣擺給十七包紮,不包好的話血水不斷流出,會露出行藏的。

  雪花落在他長濃的睫毛上,白得耀目。

  十七已經好幾個月不曾與他見面了,看他皺眉的樣子很不忍心,忙寬慰他:「你別擔心,我不太疼的,我的手指曾經……曾經……」她說不上來,翻腕拿著他的手,「我的手怎麼受傷也不怎麼疼的。倒是你的手,怎麼樣了?」

  十七吃驚得看到他的手,傷口只有一條,卻深到入骨。

  她自己的衣服髒了,便撕下他的另一條衣擺給他包紮。她的兩隻手被夏泠裹得好似白粽子,妨礙了她的發揮,本來擅長的包紮手法運用得很不順利。忽然手一抖,磨到了夏泠露出來的骨茬。

  ——鑽心的疼痛從手指鑽到心中,直入骨髓……

  夏泠蜷起身子閉緊眼睛,渾身都在發抖,鼻頭上淡淡出現一層薄汗。

  十七慌忙停下手,兩隻白粽子手像一對笨乎乎的粉蝶,停在他的手指上:「疼吧?疼吧?」

  夏泠睜開眼睛,看著她因他的疼痛而難過得咬住了嘴唇。

  這個世間能夠如此以赤子之心保護他,愛惜他的人,只有這個眼前人了吧?

  他忽然不顧強敵在追,時間緊迫,一把扯開她停留在他手指上的雙手,將她緊緊地、用力壓在自己的懷裡。

  十七在他懷裡掙扎著:「做什麼……」身體被他用力勒住,他好似存心要將她勒疼一般,十七被他抱得動彈不得,肋骨被他壓得氣都透不過來。十七擔心太大的動靜引起君莫忘的注意,只能將頭貼在他的懷裡,等他鬆開胳膊。

  山林里的驚鳥漸漸平靜下來。

  夏泠並沒有鬆開胳膊的打算,仿佛要將她一直這樣抱著,又仿佛此生這是最後一抱。

  趙十七想了想,以不容否決的堅決態度推開他的手臂。

  她的傷口雖然看似血流得多一些,卻沒有傷筋動骨;夏令的食指都能看到骨頭了,不給他治療他的手會發黑潰爛的。

  十七這一回小心了,一邊幫助他清理,一邊輕聲抱怨道:「你真沒用,看看又多流了好多血不是?每一回都是我救你,那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啊!」

  夏泠聽著她的抱怨,臉上說不清是辛酸還是甜蜜。

  十七抬起頭:「包完了,我們快些走!」

  出逃的路程出乎意料地容易,君莫忘竟然沒有追上來。十七覺得不妥當,不過能夠逃出來就是好事情,不妥當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大漠趕路。

  夏泠在天書樓十幾年,在中原很容易找到幫手,三天之後,趙十七幾乎可以認定,君莫忘已經失去了捉拿他們的最佳機會。

  鑑於夏泠的身體,他們雇了一輛馬車,十七和夏泠改扮成一對普通的夫妻,向著邊境而去。

  將夏泠成功救回,十七覺得高興,隨著漠北越來越近,她逗他:「你幹嗎悶悶不樂,不願意跟我回家嗎?」

  「我哪有悶悶不樂?」夏泠坐在馬車後,跟十七一起顛啊顛,「豆豆你安置在何處了?」

  「桑尺大媽那裡。」十七靠著他,「你的那個君大小姐厲害嗎?」

  「沒你厲害。」

  「不是跟你說笑的,為何此次追我們有些虎頭蛇尾?」十七一路上忙著逃跑了,這時候開始盤點心中的疑惑,「如果我抓了人,我必給他下點藥什麼的,以便控制……」

  「十七,」夏泠捏捏她的鼻子,「說起這些陰狠的東西,你休要如此輕車熟路行不行?」

  「啊?」十七說,「我問你,你被她下了什麼嗎?你醫術那麼好,必定是知道的吧?」

  「不許再胡思亂想了。」夏泠說道,「別去接豆豆了,我們一起過幾日舒服日子去。」

  雪一片一片下得大了,馬車的車輪在曠白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冰轍,遠遠延伸在他們身後。

  夏泠用一張厚厚的棉披風將十七裹在懷裡:「睡一會兒,到了盛雲城想吃什麼告訴我。」十七抱住他的腰:「看見你,吃什麼都行!」

  「你將我當作了下飯菜?」

  「是啊,看不見你那三個月我真的沒好生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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