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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無波,皆是生活中的瑣事,比如春日裡種下的花開了,池塘中的魚生了仔,字字句句皆是安逸。
由這些信件牽連,何呈奕覺著他的秦葶從來沒有遠離過他,好似仍在眼前,這些話雖是對小雙說的,但他可以全部假裝是她在同自己說心事。
日日靠著這些信件過活。
填補了他那一顆空落落的心。
每封信何呈奕都很用心的去回,唯獨不變的,便是在每一封后都加一句「甚是想念」。
秦葶知道,這是何呈奕自己想說的。
她將這些寫的太過刻意的信件一一收好,全當不知。
外牆下常能發現鞋印,她也都一一記在心裡。
何呈奕以為自己掩藏的極好,每日沉寂在冒充小雙與秦葶互通信件,樂此不疲。
華宵殿中的薄荷香自香鼎中彌散開來,齊林腳步匆匆,身形打散香霧。
「陛下,陳甲求見。」他道。
陳甲是何呈奕安插在小宅附近的眼線,日夜保護小宅的安全,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需來相報。
伏案之人抬起臉來,神色凝重,知道陳甲突然前來並非好事。
「讓他進來。」何呈奕說道。
陳甲大步入殿,跪拜而見,而後開門見山說道:「陛下,這幾日臣在暗中留意,有幾人常在小宅外面徘徊,形跡可疑。」
「說下去。」手中硃筆暫且擱置,何呈奕挺直身子,神情認真而凝重。
「就臣目前來看,行跡古怪之人共有三人,白日裡會在小宅附近逗留不停,夜裡也會在宅院外打轉,好似在找什麼人。」
這讓何呈奕的心不由得發緊。
如意坊居住之人大多清貴,這樣的門第若說被賊人盯上也並不奇怪。
可他又隱隱覺著不對。
他手段狠辣,樹敵頗多,而這個時候會在小宅附近外徘徊的又能是什麼好人,是他的仇家也說不定,可一時他又想不出會是誰。
誰敢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他的人。
對此他更傾向於前者,那些人興許只是普通的賊人。
但何呈奕素來謹慎,若不尋個根清底明他不會甘心,索性吩咐下去,「多派兩個人在暗處盯梢,別打草驚蛇,看看對方究竟有多少人,什麼來頭,一網打盡。」
他還不忘叮囑道:「別擾了她的日子,別讓她察覺出來。」
秦葶是受不了他近乎窒息般的守護的。
在她看來那是枷鎖。
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動聲色護她平安。世間諸多惡意,她一個女人流落在外,被賊人盯上也並不奇怪。
若是秦葶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了閃失,那便是他無能。
待陳甲走後,何呈奕越想此事越發覺著不對。
他幾乎一有功夫便會去小宅外,什麼都不做,只是靠在牆外,若賊人有心,定然也會發現他的存在,緣何還在附近徘徊?
細算時日,最近秦葶便要臨盆,他心裡隱隱覺著不安。
臨盆之日在即,每到夜裡秦葶便會失眠,緊張的睡不著覺,即便睡著了,很容易又被頻繁的尿意憋醒。
今日又是如此,不過吵醒她的不是尿意,而是外面奇怪的聲響。
她的房間離後門院牆相近,時而外牆外敲梆子聲,或是巡街官兵行過時候的說話聲她都隱約聽得到,今日聲響極其詭異。
她自床榻上坐起,細聽動靜,此刻好像方才那些奇怪聲響又都消失了,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起身小解後,便又上床睡了。
困意襲來,秦葶重新入夢,殊不知院牆外,何呈奕被幾人護在身後,他身子挺立,背貼院牆,面不改色,一條手臂近乎僵硬的垂直在側,有殷紅的血流不斷順著他手指滴落。
他目光直直盯著眼前已經被困住跪地的三人,皆著黑衣蒙面。
黑色面巾被扯下,任桓征那張臉,於月色下暴露在何呈奕面前。
兇狠的眼神,一如當初他被人從蜀州押解上殿時與何呈奕對峙時的樣子。
也可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終究不是何呈奕的對手,他最多能做到的事,僅僅是傷了何呈奕一條手臂,僅此而已。
「將人帶到宮裡去,朕要親自盤問他!」顧不得手臂上的傷,亦覺得這裡不是用刑之地,他不想髒了此地。
入了宮,等待任桓征幾人的先是一頓嚴刑拷打,其中二人,是何呈奕的舊部,知他被何呈奕留下一條命,便悄然一路追尋過來。
任桓征對何呈奕的恨沒有一日消淺過。ᴶˢᴳᴮᴮ
他望著任妙彤的那座衣冠冢,苟且至今,就是為了尋機會報仇。
終於,他發現何呈奕的一個落腳地,便是那座小宅院。裡面常有個大肚子的孕婦出入,起初他不知這孕婦為誰,但是見何呈奕對此人好似不一般,便大膽猜測。
她和她肚子裡的那個,應該就是對何呈奕很重要的人。
殺了何呈奕對任桓征來說或許很難,可殺了那個孕婦好似容易的多。
畢竟不是在宮中,下手機會會有很多。
他便慢慢等待,等著她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他要將她碎屍萬段,讓何呈奕也嘗嘗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
像他一樣,不,比他還要慘烈幾分。
然,他還是太高估自己了,當初兵馬在身不是何呈奕的對手,更何況如今勢單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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