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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華宵殿時,何呈奕仍埋頭在批摺子,一言不發,良久才將頭抬起,見了冷長清倒不感意外,只淡聲道:「你來了。」
瞧著他神情也看不出難過與否。
不禁想著,難不成還不知道消息?
大約也不大可能,不禁細想,早聽人言,大悲之後有些人看似平靜,實則很快就會崩潰爆發出來,想來何呈奕當也是如此。
秦葶在他心裡是有份量的,他當難受才是。
冷長清應聲,眉間頗有愁意的望著他。
「可去看過皇后了?」何呈奕將手上硃筆放置一旁問道。
這話說的有些嚇人,瞧他平靜詭異,生怕說錯哪句話惹了他,只道:「回陛下,已經去看過了。」
「嗯,」他點頭,「皇后的喪儀一應便由你來辦吧,對了,還要好生安撫魏相和魏大將軍才是。魏大將軍只生兩女,皆死於非命,想來最難受的就是他了。」
「是。」冷長清點頭應下。
「秦葶那頭仍沒消息嗎?」他又問。
這一問便是將冷長清問懵了,還以為他魔障了,一陣啞然過後才道:「陛下,秦葶已經隨後後一同去了,此時人正在暗堂里。」
「她救皇后也算義舉,喪事也應給辦的風光一些才是。」
話音才落,何呈奕一下子笑出聲來,手掌拍在堆成山的摺子上,身形後仰靠在椅背上,「冷卿,你怎麼也跟他們一樣糊塗?」
「暗堂里躺著的那個不是秦葶,」他一頓,面色如常,「是魏相那個老匹夫使的障眼法罷了,隨便弄兩具屍體跑來交差而已。」
「啊.......這......」本來冷長清以為何呈奕是瘋了,可細瞧又不像,訊息量過於龐大,讓他一時難以消化。
「偌大的相府,就算是皇后落水,怎麼可能會有護院一應無人察覺,況且那日朕還在府上,護院一應當是比平日多兩倍不止,又怎麼會落得個秦葶下水相救無果一同身亡的結果!」
「還有一點,朕之所以不認為那是秦葶,正是因為她水性極好。」何呈奕自椅上起身,慢步下階來到窗前,「從前在村子裡過活的時候,夏日裡秦葶帶著朕去抓魚,朕不知多少次坐在岸邊看著她鑽進河裡又游上來。」
游上來之後朝他揚起兩掌水,皆打濕了他的衣裳。
見著她這般鬧,明明他內心裡煩的要死,也不得不裝成個傻子坐在岸邊拍手叫好。
笑的大聲又燦然。
發出『嘿嘿』『嘿嘿嘿』的傻笑幾聲,嘴裡還要加上兩句『秦葶你可真厲害』。
想到此頭有些疼,閉上眼便全是從前的畫面,現在想起,他都不知道從前的日子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原來如此,」冷長清沒往旁處想,更想像不出從前何呈奕坐在岸邊的畫面,低嘆一句才又道,「這魏相怎麼做得出這樣糊塗的事?」
「糊塗?」何呈奕搖頭,「那個老匹夫才不糊塗,藉此時機息事寧人,魏錦心永遠是朕的皇后,若鬧出些亂子,便不一定了。」
「皇后身後一應好生辦,辦的風光些,至於秦葶......」
何呈奕驟然抬眼,單手舉在身前輕捻兩下,而後轉言道:「派兩個身手好的精兵,夜裡想法子去魏相府上各處探探,朕總覺著事有蹊蹺,人總不能插翅飛了吧。」
「是。」
「還有,朕記得,立春過後,長河冰層開化,各處商船也開始行運了吧。」
「派人嚴查水路。」
「是。」
作者有話說:
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長亭縣
除了自老家一路逃荒, 秦葶便再沒出過遠門,這次離京城還是頭一次。
商船駛了三日,已經到了長亭地界。
春雪才化, 長河中水位上升,再遇春風,浪濤一股接著一股, 魏錦心這個旱鴨子有些耐受不住,吐了一整日。
秦葶是被她的嘔聲吵醒的,一睜眼回身便瞧著魏錦心整個人掛在窗前,吐的腹胃裡幾乎沒了東西只能幹嘔。
翻身下地,秦葶取了溫水給她,魏錦心接水時連手都是顫的, 臉色又青又白,不是個好顏色。
「今日風浪大, 船便不穩, 待這陣風過去便好了。」秦葶也覺著腳下虛浮,搖晃的厲害,雖感也有些頭暈,倒不似魏錦心那般嚴重。
喝了兩口溫水壓下, 魏錦心當真連一個字也不樂意往外說。
接過空碗, 秦葶順勢朝窗外看去,只見長河上不知從哪裡飄過來許多浮木, 四分五裂的一塊接著一塊。
「那是什麼?」秦葶伸指朝外指去。
順著秦葶手指的方向, 魏錦心朝外看去,也見了些般異景, 第一反應便是, 「該不是咱們的船壞了?」
被她這麼胡亂一猜, 秦葶也覺著害怕,將手中空碗放下朝外行去。
「等等我!」魏錦心撫著窗棱站起身來,腳軟的幾乎走不了路,秦葶只能回身扶著她一點一點朝船艙外行去。
來到船頭,一吹了河風,魏錦心的腦子清醒了許多,船頭站了許多人,許錄源站於最前,回頭瞧見魏錦心一臉菜色,忙快步走來自秦葶手中接過她,輕輕擁在懷中,溫聲道:「不舒服嗎?」
「今日有些暈船,難受的緊。」
秦葶靠到一旁,給二人讓了位置。
「再忍上三四天,過了長亭地界,便是定波,咱們在定波下船,便可行陸路直奔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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