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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許久未見,手拉著手說了好久的話。
齊林對她二人頗為照顧,將雨花閣的一間暖閣借給她們用,秦葶得寸進尺的同齊林求了穀雨一同。在齊林眼中秦葶便是來日的貴人,且說什麼就是什麼,也就將穀雨給放了,不必當值,隨她兩個一同玩去了。
皇城內外爆竹聲聲,此消彼響,鐘鼓之聲悠遠傳來,夾在一起好不熱鬧。三個姑娘偏安一隅,躲在暖室中圍爐夜話,爐上煮的酒是小雙自冷府里拿過來的,案几上擺的小吃是秦葶準備的。
幾杯溫酒下肚,三個姑娘臉上都各自布了紅暈。
秦葶捧著臉舒服的嘆了一口氣,頭次喝酒,竟覺著還不錯。
這是她自入宮以來最開心的一天,到處都熱鬧,混著混著,竟然也過了年關。
去年這時,她還坐在那間破敗的屋舍中和她的阿剩圍著灶台烤栗子,貼餅子,難得存了兩條乾魚,在年夜裡便圍著灶台吃了。
仍記得那時,她一邊挑著魚刺一邊同阿剩暢想未來的日子,明年一定能吃得上一頓餃子,哪想到了那時她想的明年,也就是如今,再沒那破敗的灶台,貼餅子鹹魚,轉而成了山珍海味,在這般華麗的皇城之中。
一切都變了。
她想,那個時候的何呈奕一定在心裡暗笑她是個傻子。
誰會同她一輩子留在那破屋裡過那般豬狗不如的日子。
如今想來,的確是豬狗不如了,她也是現在才明白,皇宮裡的豬吃的泔水都要比她從前吃的要好的多。
想到此,她捂著臉自嘲笑起來。
酒壯熊人膽,多飲了幾杯,小雙也跟著猖狂起來,她坐在秦葶身旁小聲道:「秦葶,我好像是瘋了。」
「怎麼個瘋法?」
「我好像......有些喜歡偷狗賊了......」小雙咬著牙道。
一提偷狗賊秦葶還反應了好一會兒,直到想起這個是冷長清的稱號,先是笑笑,而後是震驚,側過頭來瞧她,「怎麼會是冷大人?」
小雙點頭,「就是他,我心裡煩著呢。」
「什麼時候的事兒?」
「不知道,應該是很久了,自打你同我說他因為未婚妻病故便一直未娶的事開始,我對他便改觀了。」
一陣沉默,秦葶倒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她首先想的自是以小雙為最先,「那冷大人他知道嗎?」
「他整日忙的腳打後腦勺,滿腦子想的都是皇上。」小雙搖頭,既怕他知道,又怪他不知道。
「冷大人......」秦葶一下子酒醒了幾分,猶豫道,「冷大人不年輕了。」
「可他也不算老啊,過了這個年,我就十九歲了,他也才不過大我十幾歲而已,」說到此,小雙苦笑一下,擺擺手,「我當真是瘋了,偷狗賊是什麼人,偷狗賊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在京城裡橫著走的那種,我是什麼啊.....」
她拍著自己心口一下接著一下,有些自恨的意味,「我只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若不是因著沾了你的光,這輩子都沒機會入皇城住高門,更別提認識他。但凡我是個官家女兒,我肯定要開口告訴他的,可我現在說了,只是自不量力,會讓他瞧不起。」
「說不定還笑話我水鴨子想吃天鵝肉。」
聽完這番話,秦葶沉默了,窩在小榻上抱起自己的膝蓋小聲道:「本來就不是一個地界的人,硬往一塊兒扯是有些難。」
小雙難,她也一樣難,何呈奕動不動就要擰斷她的脖子,從未拿當她過一個人看待,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秦葶頭朝小雙肩上歪去,「但是我希望他能護的住你。」
「秦葶,你說他若是真的知道了會怎麼辦?會不會笑我異想天開?」
這種事秦葶哪裡說的好,她不敢拆穿,只敢搖頭說不知。
......
這是自何呈奕回宮之後的頭一個除夕,尤記得年少時,他見著他的父皇與母后高坐正位,受著眾人新年祝酒賀詞,他的兄弟姐妹皆在,皇親亦多。
朝廷動盪何成灼掌權的那些年,將手足幾乎殺盡,放眼一望,席下已無幾人。
後宮入了許多妃嬪,倒也勉強充了人頭。
席中歌舞惹人眼花,何呈奕鬧中取靜,獨坐高台飲酒,魏錦心亦是,兩個人於借酒消愁之上倒是難得有一回默契。
殿外有爆竹聲響傳來,何呈奕往唇畔送酒的手頓住,許是因為有了幾分酒意,過往之中他不樂意在腦中輕啟的記憶順勢而來,每片記憶皆有秦葶的影子。
過往十二年,那屈辱的十二年,秦葶只占了兩年,但也正是那兩年,他的生活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她單純的近乎傻,她將好的都留給他,卻因他的疑心,一直同這人隔著一堵牆。
回宮之前,本想著將這人一同拋至鄉野間,連他過去的屈辱一起,哪知,是他單純了,他舍不下秦葶,瘋狂的想要占有,一輩子禁錮,一輩子讓她依賴自己,匍匐在自己腳下。
送飲一杯,而後抬眼,望下席間,那抹纖影不在,他四處也尋不見。
恍然記起,今日除夕,允了她去和小雙之流守歲。
今日喝的的確有些多,但自他臉上卻瞧不出上頭,反而是越喝臉色越髮霜白,僅有眼尾濺上的一抹紅,才露了他的醉意。
「皇后留此,朕先回去了。」他身子微側,同魏錦心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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