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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雪,鹿影,小雙沒念過書的腦子對著這般美景也吟不出詩,只能拍著手叫好。
過了會兒那兩隻鹿便跑的沒影,小雙便覺無趣,順著廊下一路行到前院兒來。
冷長清書房中的窗子沒關嚴,有幾片雪花散在窗台上,六瓣形也僅停了一瞬又化成水珠。
她腳步頓住順著窗縫往裡瞧,只見冷長清這會兒趴在桌案上似睡著了。身旁也沒個人。
推門進去,在裡面輕輕合上窗,而後輕步來到桌案前。
冷長清此人素日裡東奔西跑忙的厲害,對何呈奕吩咐下來的每一樁每一件都完成的認真仔細,自打從秦葶那裡聽說了關於冷長清的一切,小雙倒是對這人改觀了許多,知恩圖報終其一生,本來也沒幾人能真的能夠做到。
步子稍稍往前挪動兩下,離的他又近了些,此刻冷長清頭枕手臂,面朝她,睡的正香。
稍抬起手來擋在面前,正遮蓋住他的下半張臉,若不看他人中下巴蓄的一圈鬍鬚,倒真是一副讀書人的清質模樣,且看起來年紀也沒那麼大。
按實說,冷長清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尚不滿三十五,可行事做派衣著皆十分老重,初次見,小雙以為他要四十好幾。
再一想關於他那早死的未婚妻,小雙倒更是好奇,那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能讓一個這般迂腐的書生愛了這麼多年。
定也是賢惠溫柔又知書達禮。
睡夢中似感屋裡來了人,冷長清自桌案上抬起頭,微眯了眼才看清來人。
「是小雙啊。」他道。
自打小雙的方子給到他身上,那病偶爾起疹亦不嚴重,只等過些日子除根,眼下小雙就是他府里的座上賓,他替何呈奕好生養著。
正愣想著出神,倒沒想他一下子醒了,莫名有些心虛,她忙道:「你怎麼大冬日裡開著窗子睡覺。」
又伸指指了外頭,「我們村兒的三叔從前就是冬日裡開著窗睡著了,醒過來口歪眼斜的。」
小雙這般口無遮攔的說盡白話,略帶粗俗,冷長清也已經習慣了,且不去計較,稍活動下被枕的有些發麻的手臂笑道:「宮裡近來事多,我倒無瑕歇息,方在在這裡忙的累了,便小歇一會兒,哪知睡著了,風將窗子吹開都不知。」
「那你這裡有什麼可幫忙的?我閒著無聊,又不能出府,不如幫你擦擦灰之類的吧。」小雙說道。
冷長清忙擺手,「不必了,書房中有灑掃小廝,由他們來就可以了。」
「哦。」小雙便覺無趣的點點頭,而後又沒話找話道,「冷大人,你最近入宮了嗎?可有見到秦葶,她在宮裡,我很放心不下。」
「我常進宮,只是也見不著她,」冷長清一頓,心想著秦葶雖過的不算太好,卻也不至於丟命,「不過你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那皇上有沒有說,我何時能回家啊?」
冷長清輕笑著搖了搖頭,卻仍寬慰道:「不過你放心吧,時,若得皇上允肯,我便將你帶入宮中,到時你們兩個便能見面了。」
「真的嗎?」小雙笑起來,倒也看著可愛。
她心想,若是回不成家,能跟秦葶在一起過年,也是好的。
......
左不過也才兩日的工夫,冷長清將皇后理出來的那本冊子又精減了一些,冊上得以入宮的女子皆挑的是家世可提拔之人。
於先朝時那些與何成灼走的近的,或是諂媚或是依附順從之人皆獨剔出去,前朝時那些人仗著何成灼吃了太多紅利,這些人在其被廢之後皆若一盆髒水被何呈奕潑棄出門外,一些被遠調離京,一些被抄家流放,情節稍輕些的也是降職,此生再不受重用。
反而之前那些寒門或是被何成灼打壓的沒落門戶,稍見起色。
僅從這份入宮名單上便可見端倪。
帳暖ᴶˢᴳᴮᴮ若春,雪夜風冷,那份名冊被人隨意丟在案几上。
風打門窗,遊絲一縷入羅室。
拔步床外的銀勾下栓著的明黃色流蘇跳躍擺動,歡快似舞獅。
碳灼生香,混著香爐中的倒流香,燃在空氣中散出陣陣流水香,清澈明神。
何呈奕的玉冠簪不知怎的落在黃花梨木的細架之下,山間林霧似的綢紗另一端隱隱現出他賣力的身形。
手肘腰側兩端各別著如玉暖白的折起的藕節,汗落其上,清晰明快的水流之音似在山中有序流淌。
秦葶蒙著自己的眼,指間縫隙下是她早就悶紅的臉頰。
重咬貝齒,咬的牙根聲聲作響,也愣是不讓自己發出半點兒聲音。
這點倔強,她還是有的。
霜白的雪地,看不到除白外的任何一點雜質,粉梅兩朵凌霜各自開,其中一朵下,顯見著有硃砂點兒,就好似何呈奕批摺子的硃筆隨意甩出的一個點兒,何呈奕的目光總能被其吸引。
如饕餮般吞食時也總喜將其一併咬住,這回亦是。
突如其來,秦葶倒吸一口涼氣。
......
四季輪迴,每季皆有不同花卉次第開放,比如春有迎春,夏有薔薇,秋有眾菊,冬有寒梅。
霜雪中的紅梅遇鑽風則綻,風收便縮,一來一回,如春江水暖鴨先知,身臨其境的何呈奕最能先能知。
有些東西嘴硬可欺人,但感知與本能不會。
秦葶明明沒有落淚,卻嗚咽起來,聲聲入了何呈奕的耳,他唇動笑意更甚,帶著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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