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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懟了懟自家男人，示意他瞧。
洪武望過去，
就見他的好徒弟正在認真看他寫的手札，封驍則在給周楠澤上藥，但是兩人瞧著都有些心不在焉。
藥都快戳到人家嘴裡了，偏偏沒一個察覺的。
他搖搖頭，小姑娘太招人喜歡就是這樣，追求者前赴後繼。
只是這兩人風格差得未免也太大了點。
一個老成持重、年紀輕輕就是連長，一個吊兒郎當、村裡有名的懶散人、一流子，唯一的優勢可能就是大隊長的爹和還算明理的娘。
倒是不曉得他徒弟會怎麼選。
他低下頭不再多看，反催著老婆子，「什麼時候吃飯，跑了一天快餓死了。」
「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啊？」張英瞪了他一眼，又笑著招呼夏沁顏二人。
「小夏、封驍、楠澤過來吃飯了。」
夏沁顏看了看外面，大雨傾盆，磅礴而下，瞧著一時半會停不了。
宋喻今天去縣城了，現在只怕也被耽擱在路上，今晚能不能回還是個未知數，更別提做晚飯了。
「謝謝師娘，給你們添麻煩了。」她起身，坐到桌邊。
封驍和周楠澤這才跟著動，封驍笑，「謝嬸子，回頭讓我媽感謝你。」
張英白他，「什麼都指望你媽，你怎麼不說幫我干兩天活報答？」
「嬸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讓我幹活，我寧願餓著。」封驍說得隨意，仿佛絲毫不覺得這話說出來有多羞恥。
「坐吧，哪來那麼多話？放心，肯定不會扣著你幹活。」張英拍了拍他，倒是沒真的生氣。
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娃，什麼心性怎麼可能不了解？說他懶一點沒毛病，但人還是好的。
不好，徐春蘭第一個打劈了他。
周楠澤掃了眼安心坐下的封驍，沒有跟著坐，而是幫著張英端碗碟。
「嬸子，如果您不嫌棄，我留下來幫您幾天？」他看著牆角堆著的柴火，「不管是劈柴，還是做飯，我都可以。」
「不用不用……」張英就要拒絕，突然想起他剛被周父從家裡「趕」了出來，這會只怕還真沒地方住，心下不由一軟。
「那嬸子可就真把你留下了，可不許嫌棄這裡啥都沒有。」
「怎麼會嫌棄？」周楠澤
目露感激，「是我要謝謝嬸子。」
「客氣啥。」
封驍撇嘴，望向周楠澤的眼裡儘是嘲諷，可真會裝可憐。
周楠澤只做不見，在夏沁顏旁邊坐下，另一邊坐著封驍。
洪家條件在村里算得上數一數一，畢竟洪武每月有工資，兩人又就只有一個女兒，現在還出嫁了。
但可能是農家人習慣了節儉，張英也沒想到會突然下大雨，而且一留就是二個，所以菜準備的並不多。
一盤子白菜，一盤子豆角，一盤子蘑菇，再就是紅薯粥和饃饃，好在饃饃大部分都是白面，只摻了一點玉米面，吃起來倒是鬆軟可口，還帶著絲甜味。
夏沁顏嚼著饃饃、喝著粥，一頓飯下來伸筷子的次數屈指可數。
洪武大老粗沒注意，張英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還一個勁的勸，她也只笑笑，並不見多吃。
封驍和周楠澤心裡有數，只怕是菜不合口味。
周楠澤瞥了瞥封驍，眼裡意思很明顯——你覺得這樣的嬌娃娃，你能養得起？
封驍垂眸，這不是養得起養不起的問題，他別的可能做不到，但絕對能保證她衣食無憂，然而在鄉下衣食無憂和在城裡衣食無憂，又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就像周楠澤曾經問過的：她真甘願在鄉下待一輩子嗎？
見識過、享受過城裡生活的人，即便給她再好的條件，都不能代替她對那裡的惦念。
因為她覺得那才是她的家，而不是這個窮鄉僻壤的村子。
他攥緊筷子，好半晌沒有動作。
*
雨一直未停，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地面被沖刷的泥濘不堪，雨珠打在屋頂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好似要將屋頂砸穿。
洪武還不放心的戴上斗笠爬上去瞧了，確保沒問題才下來。
「有些人家恐怕得漏雨了。」他擔憂的看向村子。
好些人家還都是茅草屋，根本經不住這樣的侵襲。
張英則擔心另一件事，「種子剛播下去，就來這麼一場雨，只怕要影響今年的收成。」
「不能吧？」洪武抬頭望天，「如果雨能早點停，應該沒事。」
怕就怕下個幾天幾夜，那真是
遭了。
「希望老天爺開眼吧。」張英嘆氣。
這幾年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大部分人連維持溫飽都難，一年到頭全指望地里這一點收成，若是再毀了，那真是老天不給活路了。
兩人憂心忡忡，夏沁顏心情也不甚明朗，可能是下雨的緣故，天色愈發黑沉，不到六點，瞧著都像是快八點了。
再耽擱下去，只怕還要摸黑走路。
想到這裡，她站起身，「師傅、師娘，我回了。」
「把雨披披上，還有傘。」張英給她找東西，「我和你師傅今晚就住這，不需要這些。」
「好。」夏沁顏一一穿好，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明天不用著急來，我在這裡，你安心等雨停了再過來。」洪武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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