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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里早一步到來的蔣氏微微偏頭,眼神有些發怔,「衛詩的女兒?」
「是吧。」另一位夫人劉氏與她挨著坐,目光同樣落在夏沁顏身上,忍不住感慨:「竟是比她娘還漂亮。」
是啊,比衛詩還漂亮。
蔣氏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視線前移,長公主貼身的婢女梅香正笑吟吟的領著人往這邊走,姿態恭敬,一點沒有宮中出來的女官架子,甚至隱約還透著幾分親昵。
聽聞少女上京那日是長公主親自送回去的……
其中莫非有什麼緣故?
這麼想著,蔣氏不禁看向上首,主位上趙嘉平神色自若,唇角含笑,與之前並無不同。
直到國公府一行人進了廳內,她照例問候了老夫人身體,而後才朝女孩們招招手,仿若尋常的長輩關懷了一番,又每人給了一份見面禮。
價值不菲,但五人相差無幾,並沒有對誰特殊對待。
蔣氏皺眉,難不成那日真的只是巧合?
巧合的在慈濟寺遇上,聊得投緣,便順道送了一程?
可是她不膈應嗎?畢竟衛詩和她兒子曾有過那一檔子事。
這麼想的不止蔣氏一個,廳內在座的幾乎都在暗中觀察上面的動靜。
趙嘉平恍若未覺,真就表現的毫無芥蒂,仿佛早已忘記了
當年。
「你在京中的時日還長,回頭咱們再一處說話。」
趙嘉平拉著夏沁顏的手,迅速對她眨了眨眼,快得沒讓任何人發現。
「這裡無聊得很,都去園子裡頑吧,莫要拘束。」
「謝殿下。」五人一同福身,慢慢退了出去。
趙嘉平望著她們的背影,笑著側首對谷氏道:「這天下的靈氣都聚集到你們國公府了,姑娘們個頂個的水靈,可真讓人羨慕。」
「殿下謬讚了,她們也就是出來了瞧著有幾分樣子,在家時個個皮得跟猴子似得。」
谷氏心裡打鼓,嘴上卻不忘客套的說著謙虛的話。
「前幾日她們還聚在一處搗鼓什麼胭脂,愣是快將園裡的花都要薅禿了,連珍珠都不知道浪費了多少。」
「是嗎?」趙嘉平狀似很感興趣,「後來呢,做出來了嗎?」
「做倒是做出來了,只是那個價值……」谷氏面露無奈。
「那麼一小盒,就需要差不多十顆上好的珍珠,誰家能供得起?」
皇家可以。
趙嘉平幾乎是下意識在心裡接了這麼一句。
全天下,誰又能富得過皇家?別說是用珍珠做胭脂,就是天天拿珍珠扔著玩都可以。
夏沁顏也是這麼想的。
她仿佛是感覺冷了一般,將披風的帽子蓋過頭頂,蓬鬆的毛領遮住了她的上半張臉,也遮住了她望向皇宮的視線。
當初先帝一定十分疼愛長公主,連她出嫁都捨不得隔得太遠,而是將距離皇宮最近的院子賜給她做了公主府。
有多近呢?
從公主府側門出去,直接就是宮門,只要趙嘉平想,她可以隨時自由出入皇宮。
如果忽視殿宇的大小,甚至可以說皇宮是公主府的後花園。
只不過自從瑞王登基,趙嘉平就將那個側門封掉了,每次進宮都恪守禮儀從大門出,再繞一段不短的路進入宮門。
既是表現本分,也是刻意生疏。
沒了那個人,即使離得再近,再熟悉裡面的角角落落,即使坐在皇位上的人仍然要尊稱她一聲「姑母」,那裡也不再是她的家了。
夏沁顏垂下眼瞼,莫名笑了笑
,所以指望誰都不如指望自己。
趙嘉平那般得天獨厚的條件,她卻是先指望親爹護她一輩子,後又指望兒子接過親爹的棒,最後反落了個兩頭空。
親爹沒了,兒子廢了,自己也在時刻悔恨當年為何不願意更進一步。
時也,命也,運也?
不。
只是她不夠努力罷了。
生來就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缺了那一份向上爬的野心,更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因為擁有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取捨。
只有從塔上掉下來一次,「他們」才會明白沒有什麼是穩固不變的。
塔尖的人會墜落,塔下的人也可能扶搖直上。
只要有人給她做墊腳石。
「夏小姐。」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夏沁顏回頭,石硯恭順地彎腰,「公子讓小的來問問,不知您是否有興致再與他手談兩局?」
夏沁顏歪了歪腦袋,帽子從她頭頂滑落,露出晃晃悠悠的金步搖,璀璨、奪目。
「好啊。」她嫣然一笑,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墊腳石、登雲梯,這不就來了。
*
長公主府有一處高亭,坐落在怪石嶙峋的假山之上,同時也是整棟府邸最高之處。
站在上面,朝右可以俯瞰公主府以及府外諸多權貴的住宅;朝左,則可以望進王朝最中心之地——皇宮。
真乃一欣賞景色的絕佳場所。
只可惜估計皇宮裡那位不太喜歡。
夏沁顏一邊提著裙擺往上走,一邊在心裡好笑的想著。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不管是誰,即便他心胸再寬廣,看見家門口時時刻刻佇立著一座如同瞭望塔般的地方,想來都不會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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