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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寒冬臘月沈伊人給滿院蔬菜蓋被子——厚厚的草蓆,嘲諷沈伊人嬌氣種的菜也嬌氣的人不是她。
沈伊人不如土生土長的農婦幹活利索,但她不嫌髒臭,深秋收拾菜地沒少上糞。連著幾日院裡臭烘烘的,曹氏也沒少罵沈伊人,莊稼地里的糞還不夠用,她竟然給菜上糞,真能作妖。
喜兒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曹氏也不起來,趁機撒潑:「不叫我薅我趁著晚上你們睡著全拔了。」
喜兒震驚。
小薇在村里住十多年也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之人,驚得從屋裡出來。
曹氏得意地起來繼續薅菜:「小薇她娘,多做點飯,我餓了。」
鍾老二和鍾老三不如鍾子孟富裕,一日兩頓。曹氏拿一筐菜過去,她也只能喝口熱水。
喜兒氣笑了:「這片菜地不要了也不能叫你個老太婆拿捏!」
二郎不禁對喜兒另眼相看。
曹氏見她挽袖子,嚇得站起來:「你你——」鍾子孟進來,「老大,傻子打你娘,你管不管?」
鍾子孟一邊把羊攆圈裡一邊說:「我叫老木匠給你打口棺材。」
曹氏心梗。
沈二郎不怕她不必忍,笑出聲來。
小薇和有為姊弟二人捂嘴偷笑。
喜兒一見姐夫依然不幫老太婆,一把抓過老太婆:「給我滾出來!」
曹氏踉踉蹌蹌,喜兒鬆開她,她往地上一趟,大呼小叫不活了。
鍾子孟頭疼:「想幹嘛?」
曹氏像被人扼住喉嚨,跟小孩子似的一樣靈巧坐起來。喜兒輕咳一聲,提醒老太婆她還在。曹氏不敢趁機提出晚上在大兒子家用飯,指著她拔掉的菜。
鍾子孟無奈地點頭。
曹氏貪多拿不完,用衣擺兜著。喜兒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吃不完兜著走。
鍾子孟跟出去關大門。
曹氏跟倆兒子想到一個法子,從老二院裡翻牆頭過去。曹氏見狀不緊不慢地說,她晚上翻牆過來。
鍾子孟無奈地鬆手。
喜兒:「姐夫,山上有竹子嗎?」
「喜兒想吃春筍?改日姐夫上山看看。」
喜兒搖頭:「我們把竹子削的尖尖的,放在牆根底下,扎死老太婆。」
曹氏嚇得手抖,險些把菜扔出去。喜兒故意到門邊大聲說就是叫她聽見。喜兒勾頭看她停下,皺了皺鼻子:「老太婆,我還治不了你!」
沈二郎啞然失笑。
小薇低聲問:「這招可行?」
沈二郎:「我——以前聽說兵力不足或我方騎兵少步兵多的時候用過。」
小薇訝異:「小舅母還懂兵法?」
「兵者,詭道也。意思就是無所不用其極。」沈二郎解釋。
小薇:「不管怎麼打能贏就行?」
沈二郎:「打仗不為取勝為什麼?」
小有為聽得起勁:「舅舅,你會打仗嗎?」
沈二郎搖頭。
喜兒正好走過來,小嘴輕輕扯一下,糊弄孩子。
沈二郎有所察覺抬頭瞪她一眼,不許說出來。
「不說就不說。」喜兒在嘴裡嘀咕一句,找趁手的刀,請姐姐燒水燙刀,又盛一鐵杴鍋底灰往茅房方向去。
二郎跟外甥外甥女坐在堂屋門邊,從他們那邊看過去喜兒去茅房,其實喜兒去豬圈,蓋因豬圈和茅房都在廚房西南方。
喜兒前世生於農村長於農村,但是她大學畢業前都沒見過父兄劁豬——母親不去她圍觀。回鄉種果樹,果林里草和爛果子多,堂兄就在果林旁蓋幾個牲口圈。有走地雞,有下河鴨,也有大黑豬。堂兄找人劁豬喜兒圍觀,堂兄不拘小節,見大學生堂妹感興趣還叫她試試。
小豬崽疼得嚎叫一聲,鍾子孟等人以為被老母豬壓疼了。隨後又有幾聲嚎叫,鍾子孟意識到情況不對,跑出來看到喜兒從豬圈裡出來,鐵杴上還有幾個似曾相識的小東西。
鍾子孟稍稍一想就知道是什麼:「你把豬閹了?」
喜兒一臉求夸:「我厲害吧?」
鍾子孟張口結舌。沈二郎叫外甥女扶她起來。沈伊人從廚房跑出來:「喜兒,你怎能不聲不響把豬閹了?」
「不可以嗎?」
沈伊人噎了一下:「可——可以是可以,可是豬這么小,沒扛過去不就虧大了?」
喜兒眨了眨眼睛,合著他們知道閹了豬肉嫩,不閹割只是擔心豬感染。
「我再縫上?」喜兒試探地問。
沈二郎停下,哭笑不得:「怎麼縫?」
喜兒瞥他一眼,傻不傻啊。
「用針線啊。」
沈二郎扭頭,小薇一言難盡地扶著舅舅坐回去。
鍾子孟無奈地嘆氣:「閹就閹了吧。」
「姐夫,我手藝好,死不了。」喜兒關上豬圈門安慰他,「這幾個小東西咋辦?」
鍾子孟接過去扔外面糞坑裡。沈伊人這一刻真覺著她多個女兒:「喜兒,劁豬是男人的活。你,你個小娘子哪能,哪能閹豬啊。」
「姐姐好迂腐啊。寡婦就不養豬了啊?」
沈伊人語塞。
二郎坐下,裹上斗篷:「姐!」
沈伊人轉過身。
二郎朝大門方向睨了一眼。沈伊人看到鍾子孟面色複雜地進來。沈二郎這才開口:「姐夫不是說有福之人只落有福之地。您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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